出了烟袋斜街,往左看是鼓楼,在四周惨亮的灯光照射下,这座红绿相间的古建筑,乍一看还挺美,但盯久了就觉得有些森冷。 管斌反复确认裤子上的脚印拍干净了,问正看手机的孟时,“你为什么反对把《乐队》放在哔站?”
《极道女团》以UP主的形式直接传哔站,而《乐队》连商量都没有就果断拒绝。 他没想明白孟时这极端的态度是几个意思。 一辆出租车在红灯亮起的前一秒疾驰而过。 人行道绿灯亮起。 孟时眼睛从手机上移开,往对面走,说:“没有为什么,只要是贾树道提出的,我就先反对,就是这么简单。”
管斌无语,怎么听着这么幼稚,像孩子吵架,捂着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略略略气死你。 过人行横道,孟时又拿起手机看。 管斌凑过去,发现他看的是哔站第一二季度的财报分析。 孟时略过财务三大报表,跳过网站给出的总净营收、营收成本、总运营支出这些数据,直奔最下面的用户数据。 管斌盯了一会手机,看不懂,问:“你看这个干嘛?”
孟时浏览着MAU(月平均活跃用户),说:“贾树道要把《乐队》放哔站,这是他正在做的,而我要找一找他为什么这么做,最终想得到什么。”
一件事只要看清楚始末,就没有什么可以隐藏。 管斌皱眉。 是啊,贾树道为什么放弃企鹅视频和奇异视频,要把这个很有潜力的综艺,放到哔站。 孟时之前用哔站对付华石,虽然双方没有真正爆发冲突,但贾树道是确确实实的一退好几步,张仁沛都被调回了湾仔。 这说明华石的公关很难像控制V博舆论一样入场哔站。 管斌想不明白,只能换个角度,问:“哔站不是你的主场?你怕什么?”
“你也太高看我了。”
孟时说,“哔站从来不是谁的主场,它的董事长‘已婚’说过,哔站是一个大型粉丝基地,但大家粉的不是网红、明星,而是粉哔站本身。当然,这是以前,现在它正在破圈,情况就很复杂。”
“破圈?”
管斌嚼了一下这两个字。 孟时看完数据,嘀咕一声,“贾树道是把哔站当督亢地图了,学的真是快啊。”
管斌说:“什么?”
孟时摇头,“没什么。”
说话的功夫,两人到了李志节的酒吧。 “孟导!”
酒吧门口站着一个人,看到孟时的瞬间,迎了上来,打招呼。 “张政?”
孟时自然记得他,只是他看起来比拍第一场戏的时候瘦了一些,人看着也憔悴,“你这是?”
张政摸了摸脸,拿出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带上,说:“我这个角色第二次出场的背景是正在被通缉,我想如果瘦一点,再留些胡茬,会和人物更贴近一些,您觉得怎么样?”
孟时楞了下,说:“很好。”
又斜眼看管斌,说:“你看看人家。”
管斌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我扮演这个角色牺牲还不大?!穿女团制服、丝袜还不够?!真的要去泰国切了,你才满意吗!”
角色扮演? 女团制服、丝袜? 去泰国切了? 关键词迅速被捕捉,一条街上但凡听到的人,都把目光聚集了过来。 有人开始掏手机。 孟时见状,一脚把管斌这憨包踹进李志节的酒吧,然后淡定的拍了拍张政的肩膀,说:“不要在意别人目光,坚持做自己。”
张政被这么多人盯着,脖子都僵了,眼珠子左右瞄了瞄,硬着头皮把锅给接了,磕巴的说:“我……我会努力的。”
孟时欣慰的点了点头,对驻足在酒吧前面的人群双手合十,“给点空间,散了吧,散了吧。”
今天提前开门的李哥,坐在进门的第一张桌子,拖着腮帮子打量管斌和孟时。 管斌拍着屁股上的脚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哥站起来把不营业的牌子挂到外面,把门关了,说:“我不歧视。”
孟时锤了他一拳,“人家是带明星,别开这种玩笑,对了,小汐怎么都没看到?”
几个月前离开四九城,和谁都没说再见。 这次回来,除了没见到顾小汐,其他人都见过了,温桐虽然没见到面,但也打过两通电话。 李志节听孟时问顾小汐,眼神有些古怪,说:“你等她国庆放假就知道了。”
孟时说:“今天二十三号,我国庆前要回家一趟,然后去上都。”
他怕顾小汐瞎弄什么,到时候他人都不在四九城了。 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指不定弄出什么事情来。 李志节说,“我会转告她的,对了,你上次唱的歌,叫什么名字。”
“嘿,抬头。”
孟时说了歌名,又哼哼,“一个人穿过拥挤的人流,错过了就别回头。”
李志节知道孟时在劝他放下过去,说:“你录给我吧。”
孟时说:“好,以后别一个人喝那么多酒。”
李志节说:“你烟戒的怎么样?”
“可有可无吧,抽不抽都行。”
“我这个龙套,要不要换身衣服?”
这最后两场戏,有一场需要一个酒馆老板,李哥正好本色出演了。 “不用了,记得词就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剧组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赶到。 管斌起身指挥布置,张政也去帮忙,几个人开始在酒吧里搭景。 郑秀青、钱菲宝、沈晨妍比其他工作人员来的稍微晚一些。 三人进门之后,恭恭敬敬的给孟时鞠躬,喊:“老师好。”
孟时问:“秦轻雪呢?你们不是一起来的?”
三人团的队长郑秀青说:“他们都在后面。”
门再次被推开。 走在最前面的是拿着保温杯的老秦,然后是张晋帆。 他们两人身后跟着孟时没见过的一男一女。 男的瘦高个,女长的干干净净。 这是之前吵架的那两个,怎么也来这里了?张政看到这两人有些惊讶,但没有出声。 接着是贾树道。 秦轻雪走在最后面,进门狠狠瞪了孟时一眼。 孟时和李志节站起来。 “启迪音乐学院张晋帆。”
张晋帆和孟时自我介绍,又伸手指了指,瘦高个和女孩,“拾荒人乐队主唱鄂上山,太阳底下的路灯主唱麦子。”
孟时说:“孟时,没公司,没乐队,闲散混子。”
鄂上山看穿着松垮垮背心短裤,脚踩人字拖的孟时,表情有些激动的越过老秦。 孟时想起这货发布的情歌,下意识往后退一步,“你冷静。”
麦子看孟时的反应,嘴角不屑撇了撇,伸手把鄂上山拉住,“人家不待见你。”
这时贾树道对孟时说,“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有什么误会都能解决。”
“人来的这么整齐。”
孟时笑,顾左右而言他,“我这里正好有两场戏,不介意的话,各位帮忙跑个龙套?”
贾树道不语。 孟时过去亲热的搂着他的肩膀,说:“完事了我请喝酒,您看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