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17世纪初一样,巴拿马航行的路线图被柯西诺重新绘制,由联邦政府发起的邮件服务,犹如一次浩荡的先锋探险活动,第一次深入西部。 美国东部纽约城的商人们,华尔街蛰伏的金融家们无一不是带着几分质疑,全都在翘首期盼巴拿马航行的最新消息。 黑色驯鹰带回李剑和阿方索掌舵航程的最新消息,飞行上千公里回到纽约。 “约莫也是飞了五六天吧。”
小胖子非常兴奋的将驯鹰腿上绑着的一卷信笺拆下来,双手递给老板,“老板!我可是没有先看的哈。”
柯西诺没好气嗤了一声,“看了又如何?难道你会背叛自己的雇主?”
“嘿嘿,我当然不会这么干的啦!咱们可是老乡……” 小胖子扑棱着两条穿着貂皮褂的胖胳膊,嘿嘿笑着跑开,拉着张三去工地围观组建发电站。 张三故作矫情,在柯西诺眼皮子底下假意推辞一番。 却还是和小胖子一样,去见识柯西诺主持修建的大型发电站。 “此去巴拿马之行,历经数日,所有船只均已经停靠在航段北端,横渡尼加拉瓜湖泊之后,由当地向导带路,我们雇佣了马车队前往耶尔瓦布埃纳村,已经到达……” “非常荣幸的告诉柯西诺先生,我已收到格兰特来信,他已经率先等候在距离目的地一江之隔的对岸,再过两天,我们将会合,然后一起前往村子!”
一面是英文,一面是中文。 用一根涂抹了桐油的小竹筒密封。 阅读完毕,柯西诺又把信笺卷起来装进小竹筒,对巴拿马淘金大部队的行程也算有了初步的掌握。 经过驯鹰的长途跋涉,想必今时今日,阿方索已经与格兰特的军队会合。 大部队也已经进入了很快被全世界瞩目的淘金村。 张三跑到发电房门口张望了几眼,转头又回到柯西诺跟前儿。 “老板,信上咋说呢?”
柯西诺将小竹筒随手递给张三,神情喜悦,“他们已经进入了黄金村!”
“啊?真的已经到了那个村子?”
张三傻眼,有一瞬间的难受。 巴拿马出航前一晚,他有听到柯西诺对李剑说起黄金村到底会有多么的富饶,几乎不需要任何官方授权,也不需要借助任何昂贵的机械,真的可以再河床的石子中捡到一块一块的黄金! “只要有28克黄金,比一美分硬币还小一点,就可以顶纽约城一周的薪金,勤快的一周能淘到几斤黄金都不是梦想……” 这句话始终盘旋在张三的脑海。 黄金般的发财梦使得他这些日子更是茶饭不想。 柯西诺哼了一声,佛手道:“当初让你一起去,不想冒险是吧?所以现在也不必嫉妒李剑,再过三个月,他肯定是背着黄金回纽约。”
“呵呵呵……”张三心里面越发难受,不过机灵如他,摸着后脑勺的瓜皮帽,半开玩笑道:“若是李剑真的挖到黄金,他还会回来?”
“我相信,他不会做出错误的人生决策,毕竟,在美国,华裔或者其他族裔没有雇主罩着,被南部农奴主抓去就只能当一辈子的奴隶,终日劳作,至死方休。”
张三听得浑身不由地一抽。 望着柯西诺走向发电房的清瘦背影,直打寒颤。 嘴里叨叨道:“臭小子翅膀硬了!”
柯西诺在发电房现场张罗了一会,就又去电缆铺设沿途当监工。 既然是修建大型的发电站,柯西诺便是一次到位,赶在大雪封城之前的一段时间,铺设发电站到纽约的电缆,率先将电缆拉进纽约剧院。 并登报告示,圣诞节的时候,剧院将会点燃电灯! 于是,纽约各家报社都派了通讯记者来到现场采访、报道这一盛事。 期间,范德比尔特坐着马车出城来观望。 也是在这一年夏季,范德比尔特率领子女们搬进了华盛顿街,那里地处纽约市贵族聚集地区的核心位置。 商业精英们信任老船长,畏惧他,但还没有人认同他的社会地位。 无疑……全纽约都在咖啡桌旁调侃,观望范德比尔特是否能凭借华裔女婿扳回一局,获得纽约精英们的真正认同。 “老板等等我,……内什么,最近咖啡馆里面人手充足,要是老板您忙不过来,我张三可以帮忙在工地监工哟!”
张三追上了柯西诺,自告奋勇道。 入冬之后,柯西诺也穿上了雪白的毛皮半长冬衣。 他一边走向前边正在埋电线木桩的工地,回头道,“你这么有上进心,我是欢喜的,只是你不懂物理知识,遗憾了。”
张三:“……” 太骚皮了。 张三急忙四下张望,见周围皆是白人和黑色人种,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 不由得迈出了趾高气昂的步伐。 柯西诺走向几个壮实男人抱着的木桩旁,高声道:“一定要按照我给的深度来埋木桩哦!而且要夯实得经得起风雪……” 工地上,柯西诺一一检查了几个已经埋好的木桩,试着摇晃,每一根木桩都深埋在地下,应是经得起风吹雨打。 埃尔默从旁边的发电房出来,也来凑热闹。 “咱们是不是要安排人手去拉电缆了?”
柯西诺点了点头,道:“明天应是晴天,我带你先拉几一段电缆,后面的就交给你,整条电缆安装好了,我再挨个检查,有问题没?”
“yes!Sir!”
埃尔默顽皮的敬礼。 对埃尔默的飞速成长,柯西诺非常满意。 这阵子,埃尔默不辞劳苦的陪同柯西诺,搞一座大型的发电站机房,每天忙得浑身脏兮兮的才回家。 最难能可贵的是,在柯西诺的发电技术指导下,埃尔默还带了一批技术徒弟。 这批初级技术人才,初步掌握了电这一技术原理和运用方法。 恰好可以派去安装电缆。 当晚,柯西诺回到华盛顿十号街私邸,主动先去书房给岳父汇报。 “船长先生!我回来啦。”
煤气灯映照下,书房略显昏暗。 范德比尔特半躺在壁炉旁的椅子上,壁炉内的火光将他半边脸照的一片红光。 女婿清澈的声音划破清冷寂静的夜晚,范德比尔特微微坐起壮实身躯,抽着雪茄,咳嗽了两声,示意他在对面的椅子坐。 “电缆还需要几天铺设到大剧院?”
老船长开门见山问道。 柯西诺走近,微微躬身,脱下皮子冬衣,搭在椅子扶手上,随后坐下来,道:“这几天下雪,天气不太好,挖的坑又被雪片填上,所以预计需要一周多时间吧,才能全部安装完毕。”
“圣诞节真能如期让剧院观众见到电灯?”
“还有三周时间,完全来得及。”
“嗯,希望如此……” 柯西诺回头张望了一眼,瞥见阿伦管家站在书房门外探头探脑,似有话要说。 收回眸光,便是喃喃道:“奥黛丽应该也要放假了吧?”
“呃……,我已经派人去学校接奥黛丽回家!等她回家,以后你就带着她,不用去学校上学了!女孩子不需要一直待在学校!”
柯西诺尴尬的一批。 岳父还是固执己见,觉得以他这样的小学文化就能爬到纽约顶层,所以知识和文化对女孩子来说没卵用。 随后笑了笑,委婉道:“一切全听奥黛丽自己的决定吧。”
范德比尔特无意深聊这个话题,自顾自抽着雪茄,只是比平日多了一些咳嗽和难受的神情。 “对了,船长先生,今天我们收到了法老号航行的消息。”
柯西诺本想起身回屋,顿时想起了这件事,随意提到。 “噢?他们怎么说?”
“按照信上的说法,他们已经全部进入了加利福尼亚省,一部分人已经按照计划去送信,另外的大部队,应在格兰特军队护卫下,挺进黄金村了。”
“挺进了黄金村?!”
一向对淘金之说不感冒的范德比尔特,莫名就嗅出了一些信号。 老船长同游艇会众多贵族商人一样,对有关印第安人黄金矿秘密的说法并未多加注意。 因为他有自己关心的问题。 前不久,他出任了伊丽莎白港轮渡公司的总裁,公司当时支付的红利为20%,即每股20美元。 最近,纽约生意场风向标转向诡异。 一向不被正统的蒸汽船主们待见的乔治-劳,与纽约游艇会顶级贵族商人威廉-阿斯平沃尔一起,就同联邦政府掮客合作,决定经营从纽约前往太平洋海岸的蒸汽船航线。 而联合邮船公司的首次出航,出航巴拿马,最终目的地便是加利福尼亚州,三个月前,这个地区还不属于美国,只不过是美国西部太平洋沿岸的一个省。 北接俄勒冈州,东接内华达州和亚利桑那州,南邻墨西哥,西濒太平洋。 “如果你的黄金矿消息属实,毫无疑问,阿斯平沃尔是抢占了从纽约东部到黄金村的航线!”
范德比尔特缓缓地坐起身躯,像是在诉说一件陈年旧事。 “他和乔治之间的合作,让我不由得想到了1815年5月5日,在富尔顿过世两个多月后,利文斯顿家族许可奥格登在伊丽莎白镇和纽约之间经营他自己的蒸汽船。奥格登最初是垄断权最强有力的挑战者,但最终却成了它的同盟军。”
柯西诺“哦”了一声。 当然晓得游艇会大佬约翰现在掌舵着利文斯顿家族。 既然阿斯平沃尔已经联合乔治劳,开辟了从纽约到太平洋的航线,那么,是不是说明他们也获得了巴拿马航行的一些消息呢? 否则,这条航线只会亏死。 但是,身为纽约顶级商人,阿斯平沃尔一向老谋深算,岂会做亏本的生意? 巧合的是,他们的航线开通正好赶上次年夏天的淘金潮。 不等柯西诺回过味,范德比尔特将手里的一小截雪茄摁在烟灰缸里,果断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船长先生的意思是?”
“我们也要成立一家航运公司,专门经营从纽约到太平洋的航线!当然,我没时间管理这间公司,交给你来管理吧。”
范德比尔特迅疾在脑中衡量了一下,这段长长的旅程同样意味着庞大的市场。 他要让敌人们相信,他毫不在意那条航线。 然后,悄无声息的要与那些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对手展开激烈的竞争。 柯西诺瞬间明白了岳父的奸诈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