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开从大殿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来到安乐宫,或许只是想看看自己父亲一生都为之鞠躬尽瘁的那个燕王吧。 只是,眼前的一切让他感觉到陌生,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父亲到死都不忘的燕国,居然就这么的易主了。 “你怎么来了?”
秦开停下脚步,她的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女子的声音依旧那么好听,可是却再也找不到往日的快乐了。 秦开心里微微一暗,转过身,看到了这个女子。 一袭华衣的珞璎公主俏生生的站在宫殿前,侍女环儿替她撑着伞。 雨水哗啦啦的下。 秦开却早已将伞扔掉。 他的浑身都湿透了,玄甲上的水滴在不停的滴落,秦开坚毅的脸庞上也变成水流的沟壑水渠。 珞璎公主靠近秦开,想将他护在伞下。 秦开却退开一步,说道:“公主殿下,末将拜见公主殿下。”
珞璎公主微微一愣,她迈出的脚步有些虚浮,又缩了回去。 “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秦开没有抬头,说道:“末将即刻要跟随奉阳君出征,临走前想来看一看姨母。”
秦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终只能这么说了。 自从燕王子之继位以来,对安乐宫的监视没有一刻的放松。所以,安乐宫美其名曰是宫,其实更多地是像一个囚牢。 “那为何我看秦尉是朝宫外的方向再走,本公主刚从母妃那里出来,可没有见到秦尉啊。”
秦开被封为尉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秦开忙说道:“军中忽然有急事需要末将回去处理,所以便不得不先行告退。”
珞璎公主点点头,说道:“好了,你去吧。”
秦开点头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走出去几步,秦开回过头来,又走了回来,对珞璎公主说道:“公主,末将有一言相告。”
珞璎公主则冷着脸没有说话。 燕国局势的大变让可爱无忧的珞璎公主也变得忧郁起来,和以前的乐观相比,现在的他,更多了一份之前没有的阴郁。 秦开见她不说话,说道:“公子临走前,将公主托付给末将,末将无能,身卑位微,有些事暂时无能为力。这一趟返回北境,恐怕多则数月,少则月余,公主殿下在蓟都要好生保重身体,养惜心情,以待时变。”
珞璎公主紧咬着自己的樱唇,没有说话。 “阿衣很牵挂公主,我临走前会调几名精锐护卫公主殿下。”
秦开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说道:“这也是阿衣的意思。”
珞璎公主盯着秦开,说道:“本公主想问你一件事?”
秦开说道:“公主请讲。”
珞璎公主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诸国皆有以公主许亲之事,父王现在也起了这心思。我想知道,若我真嫁入他国为妃,燕国会不会就不变成这样了。”
秦开被珞璎公主的一句话问的愣在了当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从珞璎公主口中,秦开却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就是燕王哙似乎要将珞璎公主嫁到外国去,应该是想换取他国的支持。 珞璎公主说完这件事,她的眸子如明亮的星星一般盯着秦开,等待秦开的回答。 秦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件事。 不过还是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说道:“仅凭公主和亲,虽能解一时之困,但于长久无益。现在燕国需要的不是和亲,是富国强兵,是改革图强。”
珞璎公主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秦开望着他的背影,然后叹了一口气。 有些事他们暂时无能为力。不过燕王哙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燕王子之是不会让这件事情成功的。对于燕王子之来说,将珞璎公主嫁给他的儿子子岚才是最好的选择。 秦开走出安乐宫,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 燕国北境,孤竹邑。 孤竹邑的城守府今日格外的热闹,进进出出的官吏踩着碎步急匆匆的进出着,不时地会听见姬樾那已经略见老态的咆哮声。 姬樾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在房间里除了那个神秘的中年人和世子姬颖之外,还有一个来自东胡的客人。 居然不是别人,而是东胡山戎王部的右大都尉赫舍里。 赫舍里冒险来到了燕国。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姬樾不住地低声嘟囔,是他们太过贪心了,不然孤竹邑不会面临这么严峻的局面。 燕王子之称王后,给他们秘密派来了使者,而且令他们感觉到欣喜的是燕王子之给出的条件太丰厚了。丰厚到足以让他们背叛任何人。 只是以为瞒天过海的私下交易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太子的法眼。 “父亲,其实不用担心,太子殿下不一定能发现我们和王上的交易。再说了。子之已经做了王,我们既然投靠了王上,那就是王上的人。就算是太子也不能动王上的人。”
姬颖大着胆子说道。 东胡右大都尉赫舍里鬓间也已经有了白发,不过他的精神极好。自从击败伊卢王于曼之后,他已经成为新的伊卢王,掌管燕山北麓的所有草场,一跃成为山戎王部最大的势力。 “世子殿下,怕就怕王上并不是真心接纳我们啊?”
姬樾的眉头一挑,说道:“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阴沉着脸,说道:“大夫是太子的人,举国皆知。若是太子已经知道大夫和王上往来密切,他在朝堂上先声夺人,那个时候,就怕是王上也会顺水推舟啊。”
中年男子的担忧并没有得到姬樾的认同,姬樾认为,他和太子之间的关系还不至于让太子铤而走险,因为原因很简单。太子现在需要他的支持,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需要。 “伊卢王,你怎么看?”
伊卢王眯着眼,怀中揽着一名燕国舞姬,笑道:“依我看,干脆降了我东胡,大单于爱才敬贤,你若北降,大单于一定会格外欢迎的。”
姬樾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还不到那个份上,还不到那个份上。”
强笑着将话题引到了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