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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学院之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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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暴雨,淹了不少街道与民宅,城里闹哄哄的,到处都是奔走的百姓,清理街道,拯救家宅,昼夜不停,忙忙碌碌的。好在暴雨一天便停了,这两日又都是艳阳高照。冬夜更长了……阎冬穿衣起床,点上一盏灯,在枯黄的烛光中打坐。母亲给他的功法早已烂熟于胸,如今打坐与武馆练枪一般,均成了每日的习惯,若还想有所精进,或许要再辟蹊径了,因此,于他而言,这习惯便是打破亦无影响。不过,相较于一成不变的修炼,每日茶楼之行却是精彩纷呈,各方消息络绎不绝。据说北方蓝皮鬼大军来援,战事吃紧。北戎军对南方灵者的召集也愈发频繁,北盟甚至将手伸进了南盟。待到入春,北戎将与敌军决一死战。而北龙学院弟子之死也有了新的线索。虽然潜伏于凉城的异界魔仍未找到,但府衙查出,三名弟子投湖的那个傍晚,均与一位学院先生在一起,至于他们去过哪里,几人间又有何纠葛,尚在调查。而那位先生颇具嫌疑,甚至有勾结蓝皮鬼的嫌疑,茶楼里的人说起他都咬牙切齿。吹熄了桌上的灯盏,清晨的第一缕光才姗姗来迟,从远山穿过窗棂照射进来,在阎冬坚毅的脸庞上勾勒出横七竖八的灰色条纹。为了可能存在的关乎父母的线索,他决定亲自前往学院,还能顺道探望院长与楚先生。一别数年,对他们,阎冬颇为挂怀。走出卧房,沿瘦长的廊道来到后院。院墙角落的几枝青竹旁,静姨如预料中那般,正专注地俯身打理茶地。听到阎冬在身后恭敬地叫了声“静姨”,这才站直身体,用洁白光滑的手背擦了擦额头,看向他问道:“要去武馆了吗?”

阎冬缓缓摇头,“不,今日想去趟学院。”

“哦?是有什么事吗?”

“想去看看院长与楚先生。”

阎冬并未说出自己打算,怕静姨担心,待真的查到父母线索后再告诉她吧。这个回答有些出乎静姨意料,她目光奇特地说:“这倒稀奇,我还以为你真是块只会墨守成规的木头呢。”

她偶尔会向他投来这种似笑非笑的目光,仿佛看个怪人。而阎冬大抵也算是个怪人……对此,他并无自知之明,只是父母也好,静姨也罢,甚至过去在学院时的那些同学,身边的人几乎都这样看他,还时不时想出些古古怪怪的主意去影响他,改变他。十三四岁的年纪,本是少年如耀日般光芒万丈之时,即便冲上街去与人逞下口舌之争,再打上一架,亦是平常。可阎冬却能数年如一日,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过着周而复始的枯燥生活,冷彻,无波。也不知是否从小打坐的缘故,竟然令他的心性稳如老狗。检查过地窖中门上封印后,阎冬便背起长枪,直奔学院而去。今日,外头雾气颇重,气势磅礴的北龙学院坐落于凉城中心,占地极广,宏伟的高大门楣在缓缓飘浮的乳白色雾气中,宛若仙门。学院里亭台楼阁,长廊环绕,比之阎冬离开时,更显气派,也令人感觉置身仙境。一路上,穿着学服的年轻弟子,三五成群,来来往往,对于身着便服背着长长布包的阎冬,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有些人已经朝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起来,似乎认出了他。对此,阎冬皆不予理会,沉稳的个性显露无遗。除此之外,学院内还多了不少身材魁梧的武者,或明或暗,正虎目炯炯地扫视各方。看来学院也已认定三名弟子之死并非自杀,才会加强防卫。但请武者来对付异界魔似乎徒劳无益,除非……此事另有牵扯……阎冬忽然想起那位被怀疑的学院先生,究竟会是谁呢?“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面前忽然响起清脆悦耳的女声,有些耳熟。阎冬停下脚步,抬头望去,一张绝丽无双的俏脸映入眼帘。他搜肠刮肚想了会,却记不起在哪见过,只好淡淡地问:“你是谁?”

“你……”少女语塞,脸上一红,接着,见了仇人般,面露愠色。苏锦云啊苏锦云,你真是……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又会鬼使神差地,主动去和这自以为是的家伙打招呼,早该想到结果的,自是碰一鼻子灰。见她不再说话,阎冬正想离开,视线却蓦地凝固在她绝美的脸上。苏锦云被他看得俏脸生晕,怒道:“你……你在看什么?”

阎冬对她的怒意视而不见,一步踏前,几乎贴到她的面前,“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苏锦云被他突兀的举动吓了一跳,倒退两步,显得有些慌乱。“这几日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的意识……”阎冬后半句话尚未说完,便被杏目圆睁的苏锦云打断了,“你这人怎如此无礼,我的事又与你何干?”

“哎,不识好歹。”

阎冬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与我何干。”

再想迈步离开,却发现少女身边已经围满了人,都是些少年公子,挡住了他的去路。在听说先前一幕时,这些人纷纷向阎冬投去嫉恨与惋惜的目光,仿佛对方禽兽不如地错失了天大良机。“锦云,何必为这种人动气……”人群中走出一名细眉杏目的少年公子,即便在冬季,依旧手握折扇,显得风度翩翩。他双眼紧紧盯着苏锦云,不曾打量阎冬一眼。只是他的话尚未说完,苏锦云便语声冰冷地说:“戴师兄,锦云可不是你叫的,请自重。”

戴骢眼中的怒意稍纵即逝,尴尬地咳嗽一声,冷笑着看向阎冬。围观之人明白,他这是要寻那小子晦气了。不过,在见到那张漠然的脸时,戴骢微微一愣,继而难以置信地笑了,笑容中充满戏谑。“我还奇怪,如今这北龙学院有谁会对锦……哦,苏师妹不敬,想不到居然是你……”他顿了顿,折扇轻拍额头,若有所思地说:“瞧我这记性,你早已不是学院弟子了。”

然后面向众人,煞有介事地介绍起来,“这位可是北龙学院大名鼎鼎的……学!院!之!耻!”

周围安静下来。这个称号,学院内几乎无人不知。那个在灵者测试中铩羽而归,本该更努力于武修的家伙,居然离经叛道,练起了战场上一无是处的枪术。在这国难当头之际,此举简直与懦夫无异。因而学院怒其不争,将他逐出,成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学院退学的弟子。枯黄的落叶被风卷起,在空中打着旋,然后从一堆复杂的目光中飘过。那些目光有轻蔑,有幸灾乐祸,更多的却是诧异,它们齐齐看向同一个地方……另一道淡然的目光。阎冬似没听出他话中的讥讽,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看来,当初你受我照顾颇深,才会对我如此念念不忘。”

当初……那段不堪回首的耻辱往事,戴骢刻骨铭心,但好在那个给予他耻辱之人,最终也耻辱地离开了学院,如此想来,最后的胜者还是自己。他微微扬起嘴角,准备再给那人重重一击。“真没想到你还有脸回来。如今北方战事如火如荼,北戎男儿理当奋力抗敌,血洒沙场。若你无意学武也便罢了,偏偏离经叛道,废盾法习枪法,若非贪生怕死又是什么?”

戴骢说得慷慨激昂,唾沫横飞,在周围众人崇敬的目光中,他意洋洋地看向苏锦云,见她蹙起秀眉看着阎冬,顿时犹如打了胜仗的将军,昂首挺胸。阎冬瞥他一眼,平淡的目光中没有半点怒意,仿佛说话的只是个未经世事的稚童。他伸手摸了下面颊,叹息道:“那我也有话要说。”

这个装腔作势的混蛋终于肯和自己论辩了吗?戴骢不由地兴奋起来,终于有机会在大庭广众下折辱他了,还当着苏锦云的面。他相信,在自己这番家国天下的大义前,对方根本无力辩驳,即使能从个人角度寻得些说辞,理亏出丑自是难免的。因此,他故意从脸上挤出个诚恳的笑容,还颇为潇洒地做了个请的动作。此刻,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想听听这“学院之耻”究竟会以何种高论来为自己开脱。但阎冬随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将所有人都惊得哑口无言。他说:“你的口水溅到我脸上了……”片刻沉默后,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有哄笑的,有谩骂的,也有满脸不屑的,引来周围护院武者们警惕的目光。就连面色肃然的苏锦云也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但立刻又绷起脸来,看向阎冬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戴骢铁青着脸,心中直犯恶心,就好像一口咬下准备良久的佳肴后,才愕然发现里面竟被人偷偷塞了坨屎。他紧握双拳冲到阎冬面前,尚未发作,便听对方冷冷地说:“怎么,想动手吗?”

闻言,戴骢这才冷静下来,虽然他修习的是最高深的盾法,但与修习枪法的阎冬动手,也只有挨打的份,思忖再三后,终是松开了拳头,心里却已另有算计。与此同时,人群外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上课了。”

人群朝那人看了一眼,便陆陆续续地散去了。接着,一个身穿轻灵袍温文尔雅的男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健硕的武者。待男人走近,阎冬率先朝他行了一礼,尊敬地叫了声:“楚先生。”

那人微微一愣,随后露出和善的笑容,“是阎冬啊,今日怎有空来此?”

“来找院长,也想着看望一下楚先生。”

“哦?那真是有心了。我也正要去找院长,我们便一同前往吧。”

说着,楚先生与向他施礼的戴骢和苏锦云打过招呼后,带头向前走去。由始至终他都没有问及这里发生的事,在见到阎冬后,便已大抵明白了。等几人走远,戴骢连忙向身边的苏锦云殷勤道:“他无言以对了,还使出如此卑劣的伎俩,当真是厚颜无耻至极,难怪会被学院驱逐,师妹切莫为这种人着恼。”

苏锦云并未理他,望着阎冬离去的背影,心中竟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那并非无言以对,而是不屑置辩,他看向他们的目光仿佛在看一群胡言乱语的孩子。早在她进入北龙学院时,便已听闻这“学院之耻”与其往事,虽然所有人都对其离经叛道嗤之以鼻,但听在她的耳中却有另一番感受。她也想离经叛道,想要挣脱被人安排与操控的人生。因而,对于“学院之耻”,虽然嘴上不能说,但她心里却是钦佩的。只是没想到,那人竟然会是他。至于别人的讥讽与愤怒,他似乎真的不以为然,他的心中是否有着只属于自己的路呢?那该是怎样的路呢?对了,刚才他似乎有话要说,却被自己厌烦地打断了。他好像在问:这几日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的意识……我的意识……怎么了?苏锦云努力地想了想,只感觉一阵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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