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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云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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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云和几位女同事刚从单位下班走出大门来,忽见一辆深蓝泛光的保时捷超跑乖巧地向她们这边儿驰了过来,立时挡住了她们的去路。“小云,我送你回家吧!”

聂小云微微一愣,见驾驶员是一位身着名牌西装,身板儿笔挺,面皮白净,带着一副亮色墨镜的小伙子,忽觉得有些眼熟,但仍然不敢相认。又看看这辆价值百万的豪车,思索良久:自己的同学和朋友似乎并未有这么阔绰豪洒的主儿呀,于是谦谦问道:“您是?”

皮楠忽见小云温文尔雅和善地对自己一笑,心里突乐开了花:母亲的话果然掷地有声!不同凡响!于是腰板儿挺得更直,愈加自信地扮演起有钱人来。虽然他心知肚明这辆租来的车一旦放回出租公司,他其实什么也不是。但他却更加坚信自己这一打肿脸充胖子的举措终将迎来胜利。因为他此时正在收获数双眼睛的敬仰和羡慕。“小云,这是你男朋友吗?”

“哎呦,这么好的车,你可真有福气,给我也介绍一个同款的呗!”

“小云,没看出呀!你可真会藏着掖着!竟然有这么好的男朋友!”

聂小云脸上微微一红,害羞地看着面前的这个有钱的帅小伙,却并不用言语立刻否定“男朋友”一词的恰当与否,虽然她似乎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众人眼中的“金龟”。皮楠看到这般情状,只觉今早到豪车处租赁时,看到价格昂贵的犹豫是那么地多余!他潇洒地用单指将墨镜推向额头,哈腰绅士模样谦谦亲为聂小云拎包打开车门。小云见是皮楠,面上不喜不忧,并未拒绝。小心翼翼地将包放在了皮楠的手心,故作镇静从容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亲昵地看着几位女同事眼中敬慕之光妒羡难言,心里不知怎就美滋滋地映在的芙蓉般的脸颊上。一路上,二人无话,聂小云微微有些局促,声音细弱温柔地叮嘱皮楠开慢点儿。皮楠闻语,心如酥了一般。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胡乱试探几下,终于大着胆子去抓小云的纤手。奇怪的是,聂小云这次不同以往,竟未有一丝反抗,娇娇羞羞的模样只让皮楠觉得幸福就在眼前,却来得着实有些猝不及防。皮楠欣喜若狂,瞬间只觉心门中那股洪流立刻就要按耐不住,狂暴地马上就要冲破闸门,万丈高浪平地而起。到了小云家门口,皮楠略略收敛下自己内心的无比狂喜,从后备箱取出许多名贵礼盒来,聂小云见状,粉颊泛起了红晕,打趣道:“你这是不怀好意呀!”

上来就要搭把手。皮楠递给她些,谦谦君子道:“孝敬老人不是中华民族优良的传统美德么?我父亲去世的早,不知何故,我每每见到老人年长者,总有种亲切的感觉,今日专来拜访我心仪之人的爹妈,怎能不精细些?”

聂小云眨眨珍珠般的漂亮眼睛,转了话题,笑道:“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钱了,不会是抢了银行吧?”

皮楠温婉一笑,暖男模样标配,传神到位,镇定自若不以为然,略略有些轻蔑地瞅了面前跑车一眼:“不就是买了辆代步车嘛!这也算有钱?小云啊,别怪我说你,你这可就有点儿狭隘了!年轻人应该将眼光放得长远宽阔一些才好嘛!”

聂小云闻语腼腆一笑,不再发问,似乎终于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答案,这种表达相对于那些浮夸的炫富言辞,是如此地大气而含蓄,她似乎很是满意。长期起来,她一直在寻找一个条件好,有上进心,视自己如命的男人,就像从前的方寒,可惜他生活太不检点,弄丢了自家性命。而如今眼前的这个看起来丰伟无比绝伦的男人,过往原来是深藏不露的低调,自己差点眼拙将金玉当做废物丢弃!一丝庆幸和懊悔立时袭上了心头。妩媚温柔地推开了家门,让皮楠先进,然后淑女地轻轻退了进来。聂小云父亲聂三相此时正在客厅看电视,聂小云母亲吴巧玲正从厨房端菜出来,正说女儿还要十几分钟后才到家,排骨汤放在锅里再炖会儿,女儿却引着一个帅气小伙儿到了他二人跟前。二老瞅了瞅两个年轻娃娃挤眉弄眼的黏糊劲儿,瞬间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吴巧玲心花怒放,将水果洗了一盘又一盘端上来,一瓣瓣送到皮楠面前,热情地招呼他快吃快吃,千万别客气,一会儿又端上饭菜来,来来回回时不时却偷瞄一眼面前这有模有样的小伙子,只觉地今日黄历上说的真准,的确是大明吉日!在她看来,女儿是稳重眼光颇高的孩子,不到十拿九稳是不会随便将人带回来的。无意间又发现了皮楠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唏嘘惊叹这孩子的家境可真不赖!竟比那死去的方寒还高上一大截呢!为皮楠夹菜的频率不由得也快了些。聂三相退休前在单位主要负责接待工作,上九流下九流什么人他没接触过,看着皮楠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及他的言谈举止,立时便看出了破绽,却忍而不发,笑问道:“孩子,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皮楠早早便想好了如何应付:“叔叔,我在地产行业做个部门经理,挣得不多!”

略显谦恭。聂三相心怒道:我又没问你收入,你胡扯些什么!你本来就挣得不多,故作掩饰,以为我看不出!面上却笑道:“现在的房子好卖不?平时工作紧张不紧张?”

“还好吧,就那样儿啦!”

聂三相忽闻对方轻浮的语调全在应付,立时便将脸拉了下来,凭借他多年的识人经验,他可以立时断定,女儿今天带回来的这玩意儿真是一点儿边儿也不沾!甚至极像是自己从前接触社会上的那些混混儿!聂三相心中一阵恼气,正要巧言拷问,套出些有用线索来,这毕竟是女儿的终身大事,不可有半点儿疏忽!老妻吴巧玲突叨叨埋怨起来,夹了一筷子肉菜放到他碗中,要来堵他的嘴:“孩子平时工作忙,好不容易来咱家一趟,你能不能让孩子好好多吃几口饭?你要关心孩子,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呀?”

聂三相愈看面前这个小子愈觉得哪里怪怪地,却又说不上来,被老妻这么一训,灵机一动,索性借题发挥,畅亮地言明自己的立场,专来试探对方反应:“小云刚参加工作不久,应该将精力主要搁在工作上,其他的事情都应该先放一放,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皮楠闻语怎不知对方话中有话,心中立时刀竖剑横,怒不可遏:老东西!你怎么不早死!告诉你!你女儿我要定了!你说话做事最好注意点儿分寸!若把我惹急了,信不信我将你一家子全端了!面上却和气谦卑笑道:“叔叔说的对,年轻人嘛,应该以事业为重!事业是立命之本嘛!你说对不对,小云?”

皮楠故意将话题抛给了聂小云,要看她的态度。聂小云并不抬头,也不作答,瞬间明白父亲对皮楠的不待见,之所以不言不语,一方面不想当着外人的面顶撞父亲,让他下不了台。一方面坚定地认为父亲的思想太过老古董,要用旧的框架去束缚新的变化和进步,已经落伍地不要不要,甚至有些可笑。在她眼中,皮楠从前对自己的执着,不离不弃是值得她现在站在批判落后迂腐一边的,哪怕这是父母亲苦口婆心的一片赤诚。吴巧玲突见丈夫话语一下子说到了断崖处,不知他有心还是无意,急忙救场:“吃菜!吃菜!孩子你尝尝阿姨这东坡肘子味道还算地道么?”

皮楠闻语笑态雅雅,小心翼翼地夹了口,斯文地品了又品,专注地将筷中残余的肉渣上下翻动研究了再研究,好似他经常出入各大高级宴会场所,尝尽天下名菜佳肴一般,忽两眼泛出光灿,故作美味,赞口不绝!聂三相闻语见其神态造作,装腔作势,只觉一阵阵恶心反胃作呕,暴脾气立时就要发作,直欲一掌拍翻桌子,叫这小子滚蛋!忽瞅见妻子一脸不悦地瞪了自己一眼,只得强忍着已到喉间的咆哮,抓起一张餐巾纸狠狠地揉碎了,使劲儿扔进垃圾桶,不打招呼地起身离席去了书房。皮楠见状并未有半分惊愕,只装作没看见,似乎料想的钉子和障碍早在意料之中,对他来讲,这些似乎并不算什么惊涛骇浪和险阻。他与小云及她的母亲长一句短一句再唠些闲话,不一会便托词要离去了。小云满脸歉意地将皮楠送出门外,想要轻轻地抱一下眼前这个优雅含蓄大度的如意郎君,告诉他其实无论自己父母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自己心里满满的全是对方!忽闻身后有脚步声,回头见是母亲跟了出来,双臂僵僵地不情愿只得又缩了回去。皮楠见小云妈吴巧玲满面笑意地出门来送自己,却不见小云他父亲半句道别话语,想想自己花了大价钱买的礼品却换来别人的不识好歹和轻视傲慢白眼,心下一阵翻滚火冒:老王八蛋!别太嘚瑟!今日你对我的羞辱我给你记下了!改日我要让你用生不如死十倍偿还不止!让你后悔当初眼瞎以为我是病猫!面上却笑容可掬地一边屈身行礼,一边乖巧懂事地叮嘱吴巧玲平时要多多保养身子,尽是孝道顺耳言语。吴巧玲养女含辛茹苦半辈子,也许正是打着灯笼要寻找这么一位看起来家资颇丰,正直谦虚懂事的好女婿,虽未直言自己满意,看皮楠的眼神却多了几分疼爱怜惜,如同自家孩子才给的慈爱。聂小云刚才见父亲无故抵触自己的称心如意,心中一直闷闷,生怕父母心一横,联手胡缠死赖要自己必须坚守他们那一代人古板的条条框框,将二人狠心地横刀打散,不许交往。忽见母亲对皮楠这般态度,决绝地站在了自己这一边,待皮楠走后,上去冷不防在母亲脸颊上亲了口,笑道:“娘,你真好!爸总是那么执拗!人家小伙儿腆着脸,拿了那么一大堆东西来看他,他却当着我和你的面就让人家下不了台!他这臭脾气还真当自己在单位当领导呢!嘿嘿!老顽固!”

吴巧玲乐道:“你爹是有些家长作风,你却有耍赖胡闹的本事,谁也别笑话谁!娘见你这回如此工整地将人带回家让我和你爸看,一定是上了心。要记住,人家对咱好,咱也要好好待人家,别一天到晚没个正型,做作不成样儿!不过你爹初次见面这孩子,便生出这样的抵触和反感,是不是他那毒狼的眼睛又发现了什么,或是觉得这小子压根儿就配不上我们家的这宝贝疙瘩呢!”

聂小云听到母亲亲切地叫自己“宝贝疙瘩”,撒娇地扑上去紧紧搀住母亲的臂膀,将头斜斜依依偎偎身旁蹭来蹭去,笑道:“弟弟有半个月没从学校回家了吧,我这个平时没人疼没人怜的野孩子,什么时候又成了你们二老眼中的稀有物种?”

母亲笑道:“你俩都是为娘的心头肉。这男孩子倒还罢了,女孩子长大了必须要嫁个好人家才中!若有半分差池,一步走错,那便是要将父母的心都要操碎呀!所以你爹的过于慎重和欠缺平和的严厉,你应该理解他才是!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家中有女待出阁,便更能深刻体会他的一片苦心!”

聂小云“嗯嗯”地应付了两声,似乎母亲说的这一切,距离自己还太过久远和漫长,不以为然地岔开了话题:“妈,给你说个有趣的事儿,我们单位一个同事今天。。。”

二人一说一笑走进屋来。“站住!”

聂三相铁着脸在门口叫住了母女二人:“以后不准和他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听见了吗?!”

聂小云突被这么一唬,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动,心里顿时满是委屈,愈积愈多,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是这么蛮横地管着我!这个社会是恋爱自由的社会!我爱谁!谁爱我!是这个美妙的时空赐给我的幸福和欢乐!你整天指手画脚论谁错对!当真是退休在家闲地慌么?!“凭什么?!”

聂小云终于忍无可忍。“凭我是你老子!”

二父女雷电一触即发。“人家又没惹你!你好歹也是国家退休干部!有理也不打上门客!当面为难人家!心胸竟如此不能容人!指三喝四,随意论断!不觉得有失自己的身份吗!”

“你说什么!你有胆再说一遍!我告诉你!迅速!立刻!必须和这种社会垃圾彻底断绝关系!你若是好话听不进去,你这一生便毁了!”

“您当是指示下级执行命令呢!还必须?!立刻?!这里是家!不是你的办公室!我的老爸!请记住你已经退休了,好吗!你好歹也是大学本科文凭,国家干部!口口声声骂人‘垃圾’,积点儿口德行吗!”

“真是老糊涂了!”

后一句似乎声音压地很低,但聂三相一字一顿听得清清楚楚!立时怒发冲冠咆哮地直要跳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

聂小云不理不睬,气冲冲地摔门而出。吴巧玲知道丈夫有严重的高血压,怕他一时急火攻心又犯病,慌忙上前为他婆娑着胸口,安慰道:“别生孩子气,她从小就那倔劲儿,你又不是不知道。等回头我好好批评她一通!让她给你道歉!千万别多想啊!”

聂三相长叹一声,似乎他已经深深感觉到了,许多事情,随着自己渐渐上了年纪,已不能由自己掌控和把握,失落地不甘道:“那小子举止浮夸,一问三不知,狗屁不通,满面凶相,不知怎就盯上了咱们女儿!我的感觉很不好!你要多操操心!这娃和我说不到一块儿去,你下来赶快让她从家里把那些礼品退还给那小畜生,彻底和他断了一切来往!否则我聂家恐永无宁日了!”

吴巧玲嘴上“嗯嗯”地答应说好,心里却道:你为孩子好我知道,可见一面便断人行为不端而言凶徒,还说往后让聂家鸡犬不宁,这未免有些太言过其实了吧!卞警官百思不得其解:宋丽丽的丈夫郭运财,这数日来二十四小时手机不在服务区,发信息也不会。好不容易找到几个有他微信的人,又试着联系他几回,也是无果。心中疑云重重:难道他真的人间蒸发了么?又或是也遭遇了什么变故?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一阵煎熬:宋丽丽冲动杀人自死了,郭运财若再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二人还在高中上学,明年高考的儿子,不知是否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淹没,彻底一蹶不振!听说那孩子在学校表现不错,门门得优,唉!不知他那稚嫩的肩膀是否能扛得起这般天祸人灾!正苦间,同事小张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人,正是方寒的父母方大年和陆秀英。只见二人几日不见,形容愈加凄凄怜怜,满面忧伤,眼角湿湿地,似刚刚落过泪水。卞警官急忙起身招呼二人,为他们一一倒茶水,冷不防“咚!”

地一声,陆秀英突情绪失控跪在了自己面前,泪眼婆娑哭道:“卞警官哪!我儿方寒是冤死的!是被人蓄意谋害,从楼上故意推下来的!什么咎由自取!什么欺人太甚!那些冠冕堂皇的罪责怎会与他有半毛钱关系!他从来品学兼优,作风正派,这些您若不信,可以到他的学校去调查呀!您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他夜夜都来我梦中说自己死的好冤好冤!要我替他揪出元凶!洗冤昭雪!卞警官!我求您!”

卞警官猝不及防陆秀英忽伏地猛向自己连磕数头,慌忙去扶她起来。陆秀英却坚决不起身,仍哭道:“我求您!求您为方寒重查此案!”

卞警官一边答应一边扶她起身,亲切宽慰道:“您多虑了,此案到今天仍然疑点重重,我们并未结案!我们是人民的公安,一定会对人民的事情负责到底!至于最后的结果到底是什么,一切还要看证据,不是谁能妄加论断的。”

陆秀英和丈夫闻语挂满泪珠的脸上渐有笑意,感激之情难以言表,惶惶地突记起了什么,急转身忙将身后早早准备的一大堆土特产谦恭热情地献上,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卞警官推来让去坚决不收,又向他们了解了些方寒去世前的新情况,一一记录下来,叮嘱他们在家耐心等候,一有案件进展新情况便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二人为儿奔走叫屈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热泪滚滚谢了又谢,看着精心准备了几日的礼物终究还是没有送出去,心中微微有些不瓷实,但看看卞警官那刚正不阿,对案情一丝不苟的态度,心里又多了几分振作。出了警局,二人一路无话,经过一家饺子馆时,陆秀英先是突然驻足呆傻在了门口,出神地向里张望,脸上迷茫的表情喜悲交织,似瞬间陷入了久远的回忆,接着忽泪流满面地扑向了丈夫怀中,‘哇哇!’大哭起来,似一孩童在外受了莫大委屈和欺辱,一路奔跑哭回至家中,才记起父母早年已然离世,心中满腔悲戚再无一个诉处,立时生无可恋。只见陆秀英脸如苦瓜,满眼空洞,喃喃哽咽道:“大年!寒寒5岁时,我几次带他来这里吃芹菜馅的饺子,他那小嘴咂地‘吧唧吧唧’,真像是在品尝山珍海味一般,我们那时多么快乐呀!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样的光景呀?!”

方大年泪水不停地落下,轻轻地抚慰着妻子的肩头,故作坚强笑道:“寒寒是个好孩子!他从小到大没让你我费过一丝神,总是在奔跑着为家争气,也许他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你放心!害咱儿的凶手一定会找到!到时候叫上大哥,咱们将刀磨快,挖出那贼的心肝来,在寒寒的坟前为他平冤!”

陆秀英‘嗯嗯’地点头,见丈夫一个大男人的面庞哭得拧成一团,自责地摇头为何又将这钻心的伤疤又一次揭起。忽见不远处一家酒店门口,一辆豪车上下来一对儿摩登的男女,卿卿我我,相依相偎,微微有些意料之外。方大年似乎也注意到了,眯着眼呆看半会儿。此二人正是皮楠和聂小云,他二人刚刚用过大餐。聂小云席间推不过皮楠爱慕夸奖之词,多饮了几杯,故寻附近这家酒店歇息片刻。陆秀英喉间不停耸动,长叹嗟声,无限伤感,似在自言自语,也似在对丈夫诉怨,方大年始终并未作答,装作没看见没听见:“寒寒入土还没过头七,自己生前心心念念,可为她生为她死的女友,便急不可耐地和其他男人成双入对地出入酒店!这人啊!都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血薄情!唉!。。。”

这一声无力的叹息,瞬间似让这繁茂欣欣向荣的盛夏多了几分深秋的悲凉和无奈。聂三相这日傍晚,不知为何疲乏至极,斜斜歪歪地靠在床上便睡着了。及至半夜,突然惊醒,半眯着眼,对妻吴巧玲含糊问道:“小云回来了没有?”

吴巧玲此时正在客厅追剧,看得津津有味,忽闻此语,回头望一眼女儿房间,仍是黑漆漆一片,虽知女儿仍未归还,却并不以为然。也许在她认为,这个世界早变了,变得再也容纳不下保守和拘谨,就像电视里演员台词说的一般:‘要放开些,多给下一代自由的发挥空间,这样才会有勃勃生机的未来嘛!’“哦,小云早睡了。你醒了,口渴吗?我给你倒杯水吧!”

“小云回来了就好。我不渴,刚才我做了个梦好奇怪,云云和我的头发全白了,突然老了好几十岁!”

“梦由心生,你别多想了,快睡吧!孩子们都长大懂事了!”

“哦!”

没了后语,聂三相迷迷糊糊地又睡去了。不一会儿,卧房里便又传出了他均匀的鼾声。吴巧玲将电视的声音调地更小了,她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依然没有一丝困乏的感觉,愈看愈觉得新奇,啧啧叹道:现在的编剧可真有水准哪!将这情节布局地让观众心潮起伏,欲罢不能!夜已深,一轮明月当空照,静谧中偶尔可闻几声虫鸣。幽暗的远处星星点点,不知谁家的灯火这时候还亮着,是那挑灯夜战苦读的学子,还是为明日生计奔波不知去向何方的游子。房中时不时传来吴巧玲悲喜唏嘘之声,她也许不知道,这一个深夜,她在感叹别人故事悲伤凄惨的同时,自己的世界,即将要迎来前所未有的暴风雨,虽然当下的夜仍是如此地慵懒,生活是这般的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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