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早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着，随即响起了铃声，“你是我的小啊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错了，这是楼下大妈广场舞的声音，铃声是这首：“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谁啊？大早上还让不让人睡觉。”

电话那一头，声音有些急促，“疯子，有情况。”

“TMD，我正在和妹子进行深入交流，你来搅什么局？”

“赶紧过来，一会老赖来了要你好看。”

“哪里？”

“丰盛路上街36号。”

“好，知道了。”

凌枫赶紧从舒适的床上爬了起来，简单地刷牙洗脸，接着从凌乱的桌面拿起了证件，走出了阴暗的房间。和大多数打工人一样，凌枫住在单位的宿舍，但为了足够的私人空间，他选了一间最僻静的宿舍。在路上，凌枫像往常一样，买了一碗豆浆和一根油条，对付两口。前两天，他刚满30岁，家里人都说三十而立，可他现在依旧是基层最普通的一名刑侦警察。刚来到丰盛路，就看见警车顶上的灯闪闪发光，让人应接不暇。附近的居民都聚在一处，朝着同一方向望去，仿佛前面有明星登场。路边两旁，许多店铺还没开门，要不是警笛声的惊扰，估计邻居们都在睡梦中。凌枫朝着上街36号走去，虽然这条路他也走过了不少次，但每次都有新鲜事。可今天有些不一样，出门时他看了看黄历，这是母亲临死时特别嘱咐他：每天出门前都要看一下黄历。他坚持了三年，只有今天看到最显眼的诸事不宜四个大字。刚出门时，还是蓝天碧云，但随着靠近36号，天空开始变得灰暗，阴云密布。凌枫有种不好的预感，家里的老人说风云变色这是有阴魂在作祟，说明附近冤魂不息。城中村本来就阳光稀少，阴雨天更是呈现出一副末日的景象。他抬头望去，看见36号旁边布满了警员，屋子外面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而附近的居民都挤在警戒线外观看。凌枫顺着地上的石板走了过去，楼道间的阵阵凉风让他哆嗦了两下。他嗅到了前方有很重的血腥味，抖了抖肩膀，“不行，我也算是个老刑侦了，这种场面还吓不到我。”

天空这时开始响起了雷声，真是奇了怪，都已经入秋了，怎么大早上还会打雷了？凌枫抬头看了两眼天空，低头正看见了温思远在处理现场环境。思远望向了凌枫，喊道：“疯子，快来。”

凌枫赶紧从人群中挤了进去，一边挤一边说：“让一让。”

好不容易挤到警戒线内，“瘟神，这么着急叫我起床，什么事？”

思远轻轻推开房门，也巧了门一打开天上就闪了一下，接着轰隆一声，把思远都吓了一跳，“你自己看吧。”

凌枫刚走到门口，一股恶臭瞬间传入鼻孔，“我去，这也太影响胃口了，我刚吃的早餐。”

出租屋里，平躺着一具女尸，满身的伤痕，像是被猛兽撕咬过一般。凌枫走进屋里，仔细观察，死者身高大约一米六，看样貌估计在二十五六岁，身材丰腴，穿着一件写着“聚美”两个字的制服。尸体离门口不到2米的距离，头部向内，平躺的姿势特别不规则，左手右脚都是曲着的。脸部没有伤痕，但异常苍白，应该是失血过多。脖子上明显有一条约20厘米长的勒痕，目前看起来像是手掌造成的，还排列有五只手指的样子。身体部分除了心脏位置有个很大的伤口外，其他部位的伤痕深浅不一。现场屋子大约20平米，由于在一楼，没有窗户不透风，所以尸臭一直散不出去。再看屋子里面的大都是一些建筑工具，摆放特别凌乱，看样子很久没收拾过，一些工具都铺满了灰尘。刚进屋子没多久，思远就偷偷在凌枫耳边说道：“老赖来了。”

抬头望去原来是个大肚便便的油腻大叔，他瞄了几眼，抬起头便说道：“这案子，你和凌枫好好查一下。今天局里要开会，我先走了。”

凌枫头也没回，组长这么干也不是第一次了，与其浪费口舌，还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而思远，来到这片警区也有一年多，还像个新人。他模仿起组长的动作，学着组长的口音说：“今天局里要开会……放屁，明明就是不想干脏活。”

凌枫没有理会思远小丑般的杂耍，伸手去看尸体的尸斑，就在碰到尸体的一瞬间，天空又响起了雷声，他感觉眼前一黑，“嗦”一下仿佛被推进了一个虚无的空间。紧接着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喊声：我——死得——好惨。凌枫扭着头上下左右看，却都没有人，他心里有些害怕，想知道是谁在和自己说话。他不敢再乱动，站着认真倾听这个声音，它似乎是来自地上的尸体在诉说自己生前的遭遇。思远见凌枫愣着不动，用力一拍，“干嘛呢？像根木头一样杵着不动。”

凌枫顿然回神，眨了眨眼，“哦，没事……周围环境查得怎么样？”

这里是城中村，周边都是出租屋，很多年轻的打工人都住在这一片地方。楼与楼之间距离极窄，可以说伸手就可以摸到别人家墙体，说话都能吵醒邻居。但是案发现场的这间屋子，是独立的单间，没有阳台，反而不容易被人看见里面的东西。“报警的人是谁？”

思远扶着一位大叔，“是这位大叔。他刚买菜回来路上不小心掉了个番茄，于是弯腰去捡。结果从门缝看见死者躺在地上，他看见身体红彤彤的，就报警了。”

“出租屋的主人呢？”

“过来的时候就没看到，我已经联系了房东。”

说完没多久房东终于出现了，是个穿着拖鞋的大叔，骑着电单车匆匆忙忙从人群里挤了进来。毕竟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他不敢有所懈怠。看着血淋淋的地板，他被吓得睁不开眼睛。思远问道：“大叔，这房子的租客去哪了？”

一般来说，房东是不清楚租客行踪的，但因为这几天临近交租，租客提前告诉了房东他回老家了。“他老家哪里的？”

房东大叔双手还有些发抖，嘴巴哆嗦了两下：“好像——是——湖南。”

“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他没说……”凌枫绕着尸体查看，发现床单上有许多斑斑点点的污渍，作为男人他很清楚这是怎么造成的。他把头转向门口，对着房东问道：“这杨先生是一个人住吗？”

据房东了解，当初房子出租的时候只有杨先生一个人，至于他的其他情况也不太清楚。“那你平时见过这个女孩子进出这个屋子吗？”

凌枫说完指着地上的尸体。房东大叔有点害怕，瞄了两眼尸体，就使劲摇头：“没见过。”

凌枫转过身继续查看屋子，确实没有发现有女性用品。但就在垃圾桶里，他看到了许多TT，看起来还有些湿漉漉的，但垃圾桶已经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恶臭。“你问一下周边居民，有没有人看见死者进出屋子？”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命令的样子，但思远却不会叛逆，因为凌枫对自己来说既是前辈，也是偶像，更是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