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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1261: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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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福临心存体恤,让明月好生养病。她自个儿也觉得体力不支,又怕咳嗽惊扰圣驾,遂悄没声息出了西暖阁。行至暖阁外,顾目四望:青草与几个宫娥聚在茶水房门前,一个个交头接耳,悄声议论着。“哎,你们听说了没,制衣局吉祥被皇后娘娘处了骑木驴?”

“好像,人已经死了——”“真的?”

“我刚从神武门路过,看见抬出去了……”“太后铁腕治宫,皇后心狠善妒。咱们这些儿汉家女子,最好离皇上远点儿,省得一不留神儿,丢了小命儿……”“说的也是!”

明月闻言,心里默念几声阿弥陀佛。她喟叹一声,抬眸瞧向遥远天际。一座座巍峨宫殿,鳞次栉比。金灿灿的琉璃殿顶,反射着灿烂春阳,耀人眼眸。这午后春阳非但没有温暖她身心,脊背处竟一阵阵发凉。在这宫规森严的皇宫里,福临尚且一次次碰壁。她一个御前宫人,救不了祥云,自然也在情理之中。明月虽觉遗憾万分,却也无可奈何。宫规森严,宫刑残酷。宫中处处危机,一不留神就能丢掉小命儿。明月一想到这些,心就一阵阵下沉,如坠万丈深渊。明府平反昭雪,她本无须再隐姓埋名,大可以明月之身立世。可眼下这种复杂状况,她能做回明月吗?“小明子——”“都太监——”明月听见吴良辅唤她,停下脚步,转身回头。吴良辅那胖乎乎的脸上,满是笑容。他疾走几步,行至明月身侧,瞧瞧近处无人,压低声音,“早朝的事儿,你应该听说了吧?明大人已平反昭雪,你也无需再隐姓埋名……”“小明子已经想好了,预备一直当内监——”“为什么?”

吴良辅有些意外,似乎不敢相信。那胖乎乎的脸上,笑容转为惊愕。明月苦笑一下,黯然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小明子不想以身犯险——”太后铁腕治宫,懿旨无人敢违抗。午门外那块石碑虽然移走了,汉女不得入宫宫规却还在。皇后美艳善妒,手腕不比太后逊色。彩云与吉祥皆是前车之鉴,她怎敢无所顾忌地与福临相认相守?即便是她愿意为福临以身犯险,婚约在身,以明月之身立世,又如何能遂心愿?既如此,倒不如一辈子做内监的好!永远待在西暖阁,默默守护福临,也许才是她明月福气。“小明子,咱家理解你现在心情。彩云和吉祥被处以宫刑,任谁心里都会恐惧。可你再怎么怕,也不能打退堂鼓啊!皇上对你情有独钟,你也深爱皇上。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岂不是……”“公公别说了,小明子心意已决——”吴良辅情知时机未到,也不再逼迫明月,喟叹一声,“现在相认,的确是早了点儿。再等等也行,等咱家把道路铺平了,你再恢复明月之身,风风光光做皇上宠妃……”“吴公公,无需费心了。一辈子做内监,小明子觉得很好——”辛者库。一双红肿生疮的手,浸在凉水里。彩云一边洗衣物,一边被管事打骂着。一鞭子抽过来,彩云本能地缩一下脖子。鞭子抽在脊背上,火辣辣的疼。“快点儿洗,别磨磨蹭蹭的——”“你以为,你真是千娇百媚的娘娘啊?就算被皇上临幸过,到了辛者库,也得给咱家老老实实洗衣服——”辛者库管事王青手里握着一条长长地软鞭,猛抽彩云两下。操着尖细的公鸭嗓,瞪着一双小眼睛,尖酸刻薄地叫骂着。这管事王青,为人心狠手辣。在前明时,就被人送了一个绰号 “阎罗王”。他在辛者库这种地方浸淫数年,性情越发阴狠。每每有违反宫规之人送来,他都会朝死里打。这些人被打怕了,才会乖乖被他盘剥。王青再次举起鞭子时,却被人抓住了。他扭头一看,却是一个打扮得干净体面的宫女。瞧着宫女穿戴,知是御前的人,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爽,“请问,姑娘这是何意?”

“阎罗王,你真把这辛者库当人间地狱了?”

青草见彩云被毒打,心里极不是滋味儿。她虽知这王青外号阎罗王,却依然不肯示弱。“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

王青冲着慈宁宫方向拱拱手,“太后娘娘即把辛者库交给咱家掌管,王咱家自当尽心竭力。这彩云仗着自己被皇上临幸过,一直不好好干活儿。咱家管教责打,没觉得哪儿错了啊……”青草见王青搬出太后娘娘,也不敢再说什么。她不忍彩云再遭受毒打,死活拽着鞭子不肯松手。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示弱。彩云怕事儿闹大,急忙给青草递眼色,示意她别招惹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儿。“王公公,好久不见——”如春的寒暄声,在耳边响起。王青转头,见如春与一个单薄瘦弱的小内监款步行来,脸色立马缓和了下来。一双小眼睛立马弯弯的,笑颜如花,“如春姑姑,明公公,什么风儿,把您二位吹来了?”

王青是河间人氏,与如春也是乡党。其实乡党不乡党,也没多大意思。但碍于与如春一同前来的明月,却不得不客气热络点儿。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这明公公是皇上身边新晋红人。若是得罪此人,只怕他这辛者库管事儿,就干不长了。明月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递给王青,“王公公,您可能不知道。这御茶房的彩云,是小明子义结金兰的姐姐。咱家这次来,就是想拜托王公公,多关照关照彩云……”王青接过银子,哈哈哈笑了,“公公若早说,彩云姑娘不就……”如春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早就说来看王公公,这不是,御前的事儿多,明公公一直走不开。今儿一得空,可不就来了……”瞧瞧彩云,“我们想和彩云说说话,王公公看……”王青闻言,笑着道,“既然明公公大驾光临,今儿,彩云姑娘就不用干活了。去吧,赶紧回屋去,跟明公公好好叙叙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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