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这件事不能让皇上知道，不能祸及妹妹与玄烨……第二，姐姐诈死离宫，再也别回来……”“本宫答应就是——”明月闻言，毫不犹豫地应了。她虽舍不得福临，却更牵挂小四儿。佟念锦既然逼她在小四儿和福临之间选择，她只能选择小四儿，放弃与福临相守。佟念锦想要母凭子贵，她可以选择退出成全。她明月想要的，只是小四儿平平安安，待在自己身边。乾清宫。福临伏在炕桌上，埋头看折子。吴良辅引着孙允进来，躬身回禀，“皇上，孙大人来了……”福临放下手中折子，瞧了瞧孙允，等孙允行过君臣之礼，方才道，“朕听着，皇贵妃这几日咳嗽得更厉害了……你实话告诉朕，皇贵妃这咳疾，到底何时能好？”

孙允躬身，小心翼翼地回禀，“回皇上的话，皇贵妃咳疾不足虑，心病却难医……自从四阿哥殁了后，娘娘日日伤心落泪，积郁成疾，五脏六腑皆损……微臣拼尽一身医术，怕也留不住娘娘……”福临从炕上跳下来，攥住孙允衣领。他好似发狂的困兽一般，一个劲儿摇晃，“小四儿走了，皇贵妃不能再有事儿……明月若不在这个世界上，朕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若医不好皇贵妃，朕就要你的脑袋……”孙允闻言，战战兢兢道，“五脏皆损，别说微臣医不好娘娘。就是华佗扁鹊在世，怕也救不了娘娘的命……”福临闻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挥了挥手，示意孙允退下。等孙允退下后，方把头伏在膝盖上，双臂抱着腿，呜呜呜地哭起来。悲怆哭声一直持续了良久，良久，尚不肯停歇。吴良辅犹豫了一下，走上前，“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娘娘若命数尽了，皇上再难过，怕也无济于事……趁着娘娘还在，皇上何不少些伤心，多陪陪娘娘，省得日后想见，也见不着……”福临抬起头，瞧向吴良辅。那亮如星辰的眸子，泪水婆娑，“把这些儿折子，搬到承乾宫去……朕看折子时，就是听听她咳嗽，也总是好的……”承乾宫。明月躺在帷帐内，气若游丝。一声接一声的咳嗽，震得她满脸绯红色。“皇上驾到——”内监的传禀声，在殿外响起。明月闻听福临来了，忍不住眼泪婆娑。等那道熟悉的明黄色身影进了寝殿，她强打精神想要坐起来行礼，“明月给九哥请安……”福临紧走两步，阻止，“皇贵妃尚在病中，无须多礼，赶紧躺下……”在床榻边沿坐下，宠溺地笑了笑，嗔怪道，“朕听吴良辅说，你总是不肯喝药……这么一直咳着，不喝药，病怎么会好呢……”明月瞧着温柔至极的福临，心中越发难过。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濡湿了鬓边秀发，“臣妾这病，怕是好不了了。喝再多苦药汤，也是白搭……这两日，臣妾总做梦。有时梦见爹娘，有时梦见碧桐，有时梦见青草，有时梦见小四儿……臣妾估摸着，命数已尽，离大去之时不远了……”福临伸出手，捂住明月翕合的唇。他倪了明月一眼，佯装生气地说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好好吃药，一定会好的……再浑说，朕生气了……”明月苦笑一下，摇摇头，“臣妾自个儿的身子，臣妾自个儿清楚……小四儿殁了后，臣妾又苟延残喘三四年，已经是上天恩赐了……”见福临目露伤感之色，遂又安抚道，“人一生下来，便要面临死这一刻……臣妾一口气不来时，九哥千万不要伤心难过，更不要大肆操办后事儿。丧礼宜俭不宜奢，省得劳民伤财，让百姓怨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