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假期过后,又到了周一。今天早上有件特别的事,在第一节课的课间,冯子仁回来了。他的出现让好一部分人感到惊奇,毕竟他消失了那么久,班上总是会出现一些风言风语,都是猜测他家里面发生了事故。“zh……子仁,回来了。”
习惯性地,林佳毅又差点喊了他的绰号,只是一想起李易扬前几天跟他们说的话,他便马上改口,不过脸上还是带着点尴尬。“小胖,别这样,太生分了。”
冯子仁当然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样,说完,他便转向李易扬方向,惨笑着说:“山羊也是,上个星期我就是家里有点事,不太开心,现在没事了。”
“可是你看上去不像是没事。”
李易扬直指他那苦情贻笑的表情,他当然希望对方跟他倾诉,只是见冯子仁没有那个意思,他也不再询问。“哈哈,怎么会呢?”
冯子仁摇了摇头,随后便走向一角的空位坐下,他把手上的书放在桌面上,靠着椅背,随后闭上眼睛不再言语,等待着上课铃声响起。——“晚上要回去吗?”
白天的课很快就上完,等到下午放学,见冯子仁走的好像不是去往宿舍的方向,于是何正洋便问道。“唉,对,晚上回家,有事情吗?”
“哦没有,就是想着开学了大家出去吃个饭,你要是有急事的话就先算了吧。”
何正洋也不强求,毕竟谁家能没个急事?只不过本以为冯子仁会拒绝,却是见他想了一想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在从学校去往后街的路上,与周遭喧闹的路人不同,四人都没怎么说话,气氛很是冷淡。他们中,冯子仁是心中揣着事,拿着手机似乎在发某信,而李易扬三人则是出于顾忌,也没怎么交流。路程很短,他们还没察觉到气氛的诡异时,已经出现在了目的地门前。那是一家他们寝室经常去的川菜馆,像是一般有聚餐都会来这边,菜味道非常不错,关键还不贵。由于是熟客,进去之后他们便要了间包房,点的都是些拿手菜式,顺带还要了1打啤酒,似乎有种不醉不归的感觉。刚进房的时候,四人还是保持着那种尴尬的氛围。何正洋开了个头,想聊一聊大四去实习的事,但由于另外三人接话太烂,说了没几句之后就都沉默了。这种情况直到饭菜上来,他们慢慢地都吃着喝着,在一句句敬酒声中,才渐渐得到改善。似乎只有酒,才是打开话匣子的最好道具。就这样,一打啤酒不一会儿就被喝了四分之三,而李易扬却发现,自己除了感觉到肚子撑之外,真的一点醉意都没有,仿若是在喝水。他猜测应该是自己“意志”高的缘故,似乎连酒精都不容易上脑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易扬看着喝得酩酊大醉的三人,忽有种孤芳自赏的感觉:世人谁与我相争,我已非凡人!就在他感叹人生无常,自己或许也有点醉时,便突然听到酒桌上传来怒骂声,李易扬顿时回过神来,不一会儿就搞懂状况。原来在刚才,估计是喝大了的缘故,何正洋便问了他们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而冯子仁虽说醉得也是一塌糊涂,但还是敷衍地说着“没事”。只是他看上去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连眼睛都红了。“你知道你现在什么表情,哭丧着脸像死人了一样,有事又不说,当不——”“就是死人了!”
冯子仁几乎用吼的声势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便开始放声大哭。与此同时,似乎被冯子仁的话影响,仿佛醉意一下子被清空,三人都没再继续言语。他们或许都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以至于不知道用什么句子表述。场面变得安静下来,冯子仁在哭过一阵之后,继续娓娓道来。“我爸被查出来绝症了,就剩下3个月时间。”
说到这里,冯子仁顿了一下,拿起放在他面前的酒杯,一口气将剩下的大半杯酒灌进肚子里,然后继续说道:“一查出来就是肝癌晚期,连医院都束手无策……我真的不想他离开,可是我除了在一边看我还能做些什么?”
仿佛要把心中的郁闷都发泄出来,冯子仁除了哭诉,还在不停地给自己灌酒。直到实在醉得不行,他才歪着脖子眯起双眼,瘫在了椅子上。而其余三人,都只是在一边看着并没有劝阻,或许也知道他此刻需要酒吧。——冯子仁烂醉如泥地躺在床上。在三人扶他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在路边抱着一棵树狂吐过一次。回到寝室,刚跨入门内,稍微清醒了点的冯子仁又飞奔到洗手间里吐,弄得整间寝室都是浓烈的酒味。在这股气味之下,林佳毅和何正洋也突然作呕,跟着追进去吐了个排山倒海。李易扬实在受不了那股恶心的味道,他留在走廊没有进去,等着窗户和门对流通风,将寝室内的气味吹走。在此期间,他也思索着从冯子仁那听来的事,因为只有他知道,这个世上能救冯父的,估计就他一人。一边在思索,一边和女友在某信上聊天,李易扬并没有和陈香颖提室友的事,因为这可能会牵扯到系统,不是说不信任她,而是没有必要说。聊的都是些返校日常,平平淡淡,只不过在李易扬聊到自己被选上要表演节目时,那边却发来某信表达她也要到现场观看的意愿。李易扬拗不过她,只能同意,然后也传达了自己也会去看陈香颖节目的意愿,毕竟对方也有个节目,是舞蹈。聊着天,吹着风,虽说思索的事仍未得解,但李易扬经过陈香颖的一番“话疗”,心情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郁结。等到寝室里气味散得差不多时,他也已经和她互道晚安。洗了个澡后,李易扬坐在床上。房间里已经熄灯,其余三张床上也传来室友并不大的鼾声。李易扬独自一人没有睡着,等待着头发变干的工夫,他又再一次地想起冯子仁的事。他知道肯定有办法解决,但是无论是花费得多还是少,李易扬都可能会面临一个重大的问题:那就是,他将会过早地在这个世界上暴露自己!李易扬并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毕竟自己现在还很弱小,而且还没有庞大的资金和背景,用来支撑自己暴露系统的能力。当然,他也可以很迅速地获得这些,但是老话说得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想不通,只能交给爱丽丝。“果然是低等亚人会纠结的事。”
一如既往地,爱丽丝开口便是对他的嘲讽,这倒是让李易扬想不明白:“额,有什么问题吗?我确实不知道该不该暴露自己的能力,你给我分析一下呗。”
“这种事,你为什么需要问我呢?其实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
对于李易扬的要求,爱丽丝也并没有正面作答,更不会帮他进行选择,而是一针见血地直指他问题的内核:“这就好比你左手跟右手猜拳,其实你早就知道哪一只手会赢。”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肯定是对的选择。”
爱丽丝打断了他的质疑,然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李易扬似曾相识的话:“你的每次选择,都会为你留下另一半的遗憾。”
——在某座不知名的欧式庄园。此刻,妩媚的阳光如爱抚般洒下,悦耳的河流声伴着清脆的鸟鸣。穿过一条幽静的小径到达深处,只见修整整齐的植被,加上高低错落的树木环绕,一座纯白的西式凉亭便坐落于此。亭子中,有位身材曼妙、姿容熟美的女子,微卷亮丽的金发下,一身淡蓝色的丝绸长裙。她优雅地端着一杯红酒,正缓慢地细品。就在此时,原本安静祥和的庭院中,忽然刮起一阵清风,拂起女子几缕柔顺的长发。等到再次风静时,在她的身后,一道模糊的人形白影突兀地显现于此。“你违反规则了,爱丽丝。”
浑厚的声音自白影中传来,语气十分庄重,虽说只是一道投影,但威严的气势也足以体现其上位者的尊严。只是,爱丽丝并没有被这股气势所威吓,她依然从容的品酒,回答很是随意:“我知道。”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你错了,我的哥哥。”
爱丽丝顿了一下,继续说:“是有人替我作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