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夜冷笑道:“你这个人固执愚蠢又不知道感恩,偏狭多疑还刚愎自用,问人事情连句诚意之言都不愿意说,等你想清楚了再来问我。否则我纵然说了,你又该说是我居心叵测,故意指摘嫁祸,那我又何必说呢?”
越晨曦被他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裘千夜只拂袖而去,也不再多做停留。此时南隐返身回来,看到裘千夜和他似是说了什么,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便问道:“裘千夜又来幸灾乐祸地气你了?”
越晨曦皱紧眉头,“那个人几时有过实话?”
南隐拍拍他的肩头,“知道他喜欢胡言乱语就不要理他,这个人向来喜欢搬弄是非,幸灾乐祸。反正我们君臣上下齐心,不可能让他这奸佞小人得逞就是。”
越晨曦的嘴唇翕张了几下,忽然在心底升腾出一个疑问却没有问出口——南隐怎么知道裘千夜刚才是在他面前“搬弄是非”,而不是“争风吃醋”?毕竟童濯心与他们两人的关系南隐是冷眼旁观知道的,还曾经和他打趣过。而今童濯心刚刚回来,裘千夜现身丞相府,显然吊唁不过是个借口,来看童濯心才是真。但是南隐出口所指似乎就与他父亲的案情有关,莫非……真如裘千夜所言,这案情的背后还另有深意?那刺客并非从天而降,而是与前面的命案一脉相承?猛然想起父亲这些日子以来那古怪的消沉惆怅,如同早已预知了自己的死亡一样。冷不防他背脊发冷,毛骨悚然,看着南隐满是同情的那张脸,却有一丝恐惧似是带着刺的藤蔓爬上心头……裘千夜出了丞相府,照例去了那面摊。面摊老板正在和老板娘抱怨:“今天这牛肉炖多了,只怕一天都卖不完,要是搁到明天不新鲜了,客人以后就不来了。”
老板娘委屈道:“不是你昨天说炖肉炖少了,还没卖到天黑就没了,少赚了百十钱,让我今天多做点吗?”
“那也不该多做这么多啊。”
老板顿足道:“你做了这么多年,难道手底下这点准头都没有吗?”
裘千夜在面摊前坐下,一手托腮,说道:“做多了怕什么?每个客人的汤头上多浇一勺肉汤也就是了,只说你们今日是酬谢新老食客免费赠送一份牛肉卤,客人还得感念你们的善德,日后来的人肯定会更多。就为这点小事伤了夫妻和气,可就太划不来了。”
老板娘回身看到他,笑道:“还是公子聪明,这个主意好!”
老板瞪她一眼:“要不是公子好心为你说情,今天我非打你一顿不可。”
老板娘笑眯眯地对着裘千夜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公子您就是我的救命观音啊。”
裘千夜一笑,低下头,幽幽问道:“那日入宫,没有受伤吧?”
老板娘笑容不改,口中低低回应:“多谢殿下惦记,我俩的身手还没有搁下,毫发未伤。那些蠢笨的宫廷侍卫也没有一个追得上我们的。”
“不可轻敌。”
裘千夜举起茶杯挡在嘴边,“这几日除了面摊和家,哪里都不要去了,全城在搜捕刺客,你俩要千万小心。”
老板娘爽朗笑道:“好嘞!公子放心,汤头一定给您浇得足足的,这回的牛肉比平日更新鲜,保证让公子吃了满意!”
裘千夜挑着嘴角,将茶杯放下,又回复到懒散惬意的样子,只眼角的余光还在瞥着周围的动静。金碧国的那些探子们能猜到么?他最爱光顾的这个面摊的老板夫妇亦是飞雁安插在金碧的间谍。这两人虽然看上去貌不惊人,却身负神鬼莫测的一身武功。那日,正是他安排两人假扮刺客入宫行刺,成全了越丞相的忠勇之名。虽然越丞相之死由他策划,但是越丞相死后家中尽得哀荣,也应该算他之功吧?只可惜这一切不能告诉别人,否则真想看看越晨曦那张脸会是怎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