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净,我记得以前查她妹妹时,捎带了两句。”
刘公公低头细细回想,到是真想起来了,道:“大姑娘不太喜欢二姑娘,明明二姑娘长得娇美,却总是在她耳边说,你这样子太胖子,大家都很讨厌你,又或说,二姑娘太胖太丑了。”
换着任何一个正常人,长期被人灌输这种想法,早已磨灭掉心中那点点自信。苏小芸则是让她破而后立,让她如牡丹初绽,美得令人眩目。她的美与时下的清瘦为美有所不同。她的美源自于自信,源自于她骨子里流淌的高贵血液,源自于她对武艺练习的坚持不懈。这种坚韧的精神让她容光焕发,塑造出来的匀称身材,完美的把胖化做了夺目的优点。“嗯,那傻胖妞还为此想不吃不喝。”
他说这话时,眼角爬出一抹溺爱。“是,好在广威将军也是个胃口好的。”
经常拿各种肉食勾搭小小的林诗语。于是,笨笨的林诗语的减肥计划,就此破灭,还爱上了更多美食。“广威将军是个好爹爹。”
子桑宸颢很羡慕,他猜,林威应该是看出了自家小女儿心里的那份纠结吧。即想吃好吃的,又想自己不胖。刘公公忽然明白自家主子说这话的意思了,道:“主子,要不晚上片刻再招见,奴才已令人给她送去吃食了。”
“如此,甚好!”
子桑宸颢点头应了。林诗韵若太早见到他,难免会传到各宫主位的耳中。都说冷月皇朝的皇宫,是这世上坚固的地方。可是内里却成了筛子孔,哪个宫里发生点什么,不稍片刻,便能传遍该传遍的地方。林诗韵一大早就敲开了安庆宫的宫门,只为见到那神秘的三皇子。不知为何,每次见到他,心里会很难过,如同万盅噬心,却又有从骨子里钻出来的恐惧,伴随着无尽的悲伤狂涌上心头,将她彻底淹没,令她窒息。今儿她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必须阻止他与林诗语接触。她不知为何,可是,她知道,这样做了以后,她会很痛快,心里也会好受很多。她从镜子里的见过自己憔悴的样子,那让她的心都颤抖了,无尽的恐慌包围住她。林诗韵害怕自己这吓人的样子,她害怕自己莫名的老去。这一等便等到了卯时末(即早上七点),她来地是卯时初末接近卯时中(早上六点)。吃过早点,茶过三遍,方才听到小太监来传话,说是三皇子已吃过早饭,正往安庆宫内的后花园,请林诗韵移步至那处。荫荫绿意中一点鲜红正在移动,小鸟叽叽喳喳可热闹了,紫竹沙沙,春意依依。一小溪边有一八角亭,子桑辰颢正坐在亭内,桌边放置着一小炉,壶盖正被开水冲起来又落下去。小太监放下手中的蒲扇,小声低语几语,他略侧头朝这边看来。“给三殿下请安了。”
林诗韵盈盈一拜。子桑宸颢身边的小太监们都低眉顺眼地袖手于一旁,对于林诗韵的到来没有表现出一丝丝惊讶。林诗韵看得透彻明白,在宫里不过是几日,她的见识突飞猛长。她见这些下人们视若无睹,便知子桑宸颢对她的印象。“嗯?”
子桑宸颢正端坐于桌前,小太监为他沏上热茶放于桌前。茶雾升起,让林诗韵看不大清楚他的神情。“何事?”
林诗韵好看的小嘴微张,如同雨后滋润过的花瓣。端起茶准备喝的子桑宸颢眼眸里闪过不屑,眼神更冷漠无情。她向四周看看,却是又低下不说话,只是无措地绞动着手中的帕子。“你们先下去。”
低头的她听到一道清凉如冰泉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阵衣裳悉率声,接着身边的光阴一阵变化。候在亭内的太监们鱼贯而出,都于亭外五步外候听。“说吧!”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冷,她微微皱眉,总觉得子桑宸颢对她的态度不该如此。“嗯?”
她的迟疑令他很不满,终于舍得抬起头来打量眼前的女子。红衣雪裙,金步摇轻晃,纤腰细柳,的确是个美人胚子。离得近了,才发现他身上有着淡淡的檀香味,又夹杂着些些清爽的梨花香。林诗韵脑海里闪过一丝疑惑。“回三殿下的话,只是韵儿昨儿做了些黄金糕,听闻三殿下喜欢,又担心吃食放旧了会不新鲜,便早早起来拎着到安庆宫了。”
“费心了。”
子桑宸颢并没有因为她如此行为而心生感激,语气依然平静无波。就好似在说,这茶的味道还行。林诗韵心中很堵,莫名的升起一股怒气,为何对她如此冷冰冰,不该如才对。“不费心。”
还好她脑子好使,记得这里是皇宫,不是她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随后又觉得这样回答太不上心了,便又补了一句道:“是昨儿晚上就做好了。”
“嗯,三净,看赏。”
他面无表情,只是轻轻地搁下茶盏,又吩咐了亭外候着的刘公公。“奴才在。”
刘公公随叫随到,朝后面一挥手,不知何时,已有小太监捧着个碟子上来。子桑宸颢神色淡然地道:“这糕点我早上尝了一点,是宫里的鲜梅饼,味道不错。”
林诗韵脸上的笑意一凝,什么意思?吃剩下的?刘公公示意小太监把东西递上来,笑道:“姑娘好福气,这宫里能得咱家主子赏赐的,是屈指可数呢。”
林诗韵挤出一堆笑容伸手接过来,低头看那盘子,果然,那碟子里摆放的糕点少了两块,看来是子桑宸颢吃了。“谢三殿下赏。”
她都快要哭了,这东西接下来,回头到了自己屋里不吃也得吃掉。刘公公憋了一肚子笑,自家主子也太腹黑了,这种吃剩的东西一般是赏给亲近的下人,哪里会真赏给来宫里做客的贵人。子桑宸颢说赏那便赏,林诗韵再不认同,她也不敢不接下。“不必客气,好吃食当与大家同享。”
说这话时,他的脑里再次浮现小胖墩说这话时摇头晃脑的样子。心下不免有些耐不住了,只想快些打发了眼前的女子,好出宫去寻林诗语。林诗韵一听,原来他是存了这个心,到是误会了了他的意思。不得不说,这是个美妙的误会,他是真的不待见林诗韵。林诗韵站在亭子里,宫里有规定,只让她带了彩玉一个人,就是怕不识规矩,冲撞了宫里的贵人们。“听我二妹妹时常提起三殿下,说是与殿下相识。”
“嗯?”
子桑宸颢盯住她,想要看看她的花花肠子又要使些什么诡计。“我二妹妹一向天真,又是家中最得宠的,说起话来也是直来直往惯了,三殿下若见她说错了话,千万莫要往心里去。”
林诗韵当真是姐妹情深,无时无刻都拿出来秀秀。子桑宸颢却是点头同意,他家小胖墩可是有啥说啥,是个直爽性子。“确实不愧为武将之后,性子爽利,与人相处也不会算计,有时被人哄骗了,也是傻傻地相信了对方。”
他的话里藏针,暗指林诗韵心机重。“可不是么,所以啊,以往她还小时,我都是将她带在身边,就怕一个错眼儿,她又惹出些祸来。”
林诗韵好似不曾听到他的话外音,顺着他的话继续揭林诗语的短。“哦?”
这话到是让子桑宸颢觉得好奇了,他到要看看她又想说些什么,到是不介意从她嘴里多听到一些自家小胖墩小时候闯祸的事。“她呀,可是皮实着呢,我二娘把她与三妹妹都当男子充养,但凡时上树摸鸟蛋,下河捞鱼的事,她一样都不曾落下。”
说到这儿,林诗韵笑得十分亲切,像是回忆起什么好笑的事,忍不住笑出声来。子桑宸颢道:“她的性子看着就是散养出来的。”
无论见了谁也不见林诗语拘紧。语气里透露出对林诗语的赞赏。横坚在子桑宸颢的眼里,林诗语就是放个屁也是香的。他混迹宫中多年,能平安长大,不但得益于他母后的暗中照拂,还有他自己的判断力,与识人的眼力。林诗韵为之气结,这么明显的情绪,就是聋子也能听出来。“是呢,她小时候简直就是两天不打就上梁揭瓦,记得有一次,那天是过上元节,我爹爹从外头吃了酒回来晚了,我二妹妹便不高兴了,不知她从哪儿弄来一坨泥做成四四方方的盒子,然后把爆竹点燃了,把那泥盒子盖上,你猜怎么着?”
子桑宸颢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无奈,道:“多半是淘气了。”
“是呢,当时她是蹲在花园里的花草后,就是为了等我爹爹路过,然后,我爹爹突然听到后面炸响,吓得他立马纵身朝一边飞去,她到好,躲在那草丛里,像只小老鼠似的,捂着嘴叽叽地笑个不停。”
只是林诗韵没有说出这事的后半部分,事后林威可是半点都没有责怪林诗语的意思,还同她一起玩那个都快玩疯了,两人斗智斗勇,挖坑,藏暗道,简直是无所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