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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三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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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卫成第一次拿到奖励在五月份,他考到一甲第二,领了三两白银。之前怕太麻烦同窗他克制着没再往家里传书,这回实在高兴,忍不住又写了封信,在这封信里卫成详细说明了府学的各项制度,重点提到学官对他的赏识,表示自己没给老卫家蒙羞,最近一次考试他排一甲第二,学堂给发了三两白银作为奖励。那三枚小银锭装在一个蓝布袋子里面,一并托人带回去了。也是他运气好,书信和银两拿过去没几天,就有马车跑松阳县送货,书信先被送到松阳县城,耽搁了几天又转到镇上,交到卫成那同窗友人手中,那人拿到之后等旬休去了后山村。这时候天已经很热了,从上个月就没降几滴雨,日头很毒。小暑这阵子原本就是作物疯长的阶段,正常来说都得忙着补水补肥,别说今年天干。卫父和婆娘陈氏将心力都耗在地里,卫成那同窗过来的时候,卫家老屋只有田蜜,她刚往猪圈的石槽里补了食,出来洗了个手,端着放凉的开水在喝。喝到一半听见栓子在坝下喊她,田蜜搁下粗瓷碗,走到檐下。她问啥事儿,栓子就指了指那边穿着细布长衫的男人。这人只来过卫家一回,可田蜜记得他,他是上回帮忙送信那个,姓万。田蜜心中热切,招呼说:“是万兄弟?今儿个过来可是我相公他……”“没错,我替卫兄送信来。”

田蜜赶紧请人上院坝,倒了凉开水请他喝,让稍等一会儿,才准备把爹娘喊回来。家中来了客,她不好丢下客人下地去,就进西屋去抓了一小把花生拿给栓子,让他跑一趟,跑快点。栓子心眼比狗蛋要实,他点点头,把花生装在李氏缝的兜兜里,将开口捏住,就飞快的跑了出去。田蜜在院坝上等着,不多会儿卫父他们就小跑着回来了。两人都是一头汗,顾不得擦,问:“栓子说有三郎的信,真的吗?”

田蜜点头,她指了指在屋檐下乘凉的万兄弟,看卫父上前去跟对方寒暄,又去给公婆倒水。等到卫父和慢一步回来的陈氏歇过来,没再喘了,卫成这个同窗友人才把书信以及一起送来的蓝布袋子拿出来。“我们一家都是大老粗,不认字,又要麻烦你。”

万姓同窗嘴上说不麻烦,跟着拆了书信,展开一字一句念起来。三个月前那一封只是给家里报平安的,这封就精彩多了,包括田蜜在内,卫家这几人听着都是一脸欣喜。等人读完,陈氏已经把蓝布袋子拿在手上,掂了掂,“这就是那三两银子?学堂给随便用文房四宝就算了,怎么还发鞋帽衣服还发银子?”

这问题别人答不上,卫成这同窗能说几句,他学问做得虽然一般,好歹是读书人。“官学和私办学堂不同,那是朝廷供的,里头的夫子叫做学官,领朝廷俸禄,不收束脩。县学也是官学,那边只要考上秀才就能去读。府学还高一级,给配文房四宝鞋帽长衫不奇怪,奖励银子也正常……世人皆道读书费钱,悟性好能读的一点儿不费,掏空家底的是那些没本事还硬着头皮往下读的。束脩加孝敬加买书的钱包括文房四宝这些消耗品还有吃穿用度人情走动,怎么不费?”

“这么说我们三郎是能读的?”

万姓同窗点了点头:“江州这一片天赋最高的学子都在江州府学,卫兄进了府学还能拿一甲,说不准过几年就要中举了。”

听这一席话,卫父也不热了也不累了,他脸上有光,就感觉浑身使不完的力气。陈氏也是喜上眉梢,嘴上还说得了银子自己花用就是,捎回来做什么?田蜜坐在一旁,全程没插嘴,只是听着,她也是一脸喜意,脸上红扑扑的。听婆婆这么说,她道:“爹娘你们跟万兄弟说着,我去做饭。”

对对对!人家大老远帮着送信,是该留下吃饭。陈氏让田蜜把粥熬上,她准备去王屠户家看看,看今儿个有没有好肉。万姓同窗看出卫成前程好,没急着走,哪怕他不稀罕卫家一顿吃的,也想陪着唠唠联络个感情。这一次,家里没给回信,倒不是不想回,是算着秋收假要到了。每年秋收之前学堂都要放假,好让学子回家帮忙,算一算过个两旬卫成就该回来,有什么话等那时再慢慢说,就不用麻烦人家传信,一趟趟跑着累人。吃过午饭,万姓同窗就起身告辞了。他走了之后,陈氏回东屋把银子藏好,准备跟着男人下地,两人穿着草鞋正要出门相邻两户过来问稀奇,说闻到肉味儿了,问他家是不是来了客?来的是谁?陈氏正愁没地方显摆,她们一打听,就前前后后说起来。说三郎多优秀,在府学读书得到学官重视,上回考试拿了一甲,学堂还给他发银子等等。乡亲们听得一愣一愣,都不敢相信卫三郎有这么大能耐,“秀才娘你说真的?你儿子有这么大出息?”

陈氏就跟斗胜的公鸡似的——“那可不!早说我们三郎是天上文曲星下凡!生来就是读书人!以后要当大官!”

听她吹牛那几个撇撇嘴说:“文曲星考了四回才中秀才……”陈氏一听这话眉毛都竖起来,叉着腰说:“那是运气不好,前几年倒霉!不过我们三郎眼神好,一眼相中这个媳妇,田氏人勤快做事麻利模样好看不说,还旺我儿子!从她进门,我家多少喜事!”

哪个村都一样,都有群碎嘴婆子,她们平时就爱聊点东家长西家短的,哪家结新媳妇,哪家婆娘怀孕,哪家母猪多下了两头猪崽都能成为饭后谈资。托她们的福,卫成得到府学先生重视还在考试中拿一甲领了奖赏的消息就这么扩散开来。“听陈婆子说他们学堂月月都考,考得好就有钱拿,最多一次能拿五两。”

“卫三郎他捎了五两银子回来??”

“那倒没有,他得的第二,只有三两。”

“只有……???咋的你还嫌少?他再考两回第二存下来的钱都能买头牛!”

传话出来那中年妇人赶紧解释说,“只有”不是她说的,是陈氏自个儿说的,说这回考得还不够好,往后再加把劲。后山村村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有人借口有事搭着汗巾子走了,也有人热闹没听够,就地一番感慨:“真看不出卫三郎能有这么大造化,他秀才不是都考了四年,咋突然能耐起来?”

“他也不是如今才能耐,听说原先学问就好,只是缺了运道。”

“这是转运了?怎么转的?也没见陈婆子去求神拜佛。”

“陈婆子自己说她儿媳妇是旺命。”

“骗人的吧?田氏要是旺命,能早早死了亲娘?能被后娘磋磨到那份上?”

“这你就不懂了,旺命也看旺谁……要还不信,你且仔细想想卫家这些好事是不是卫三郎成亲之后才有的?依我看,卫家是捡了天大个漏,陈婆子恐怕也没料到她儿媳妇命里带福,否则当初不会闹成那样,若不是卫三郎死活要娶他娘犟不过,你以为田氏进得了卫家门?”

什么旺夫克妻的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听的人信了,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就有人悔起来。“早知道我就上门提亲去了!娶回来把她当菩萨供着也成啊!”

“晚了,这会儿你说什么都晚了!”

…… 几个婆娘在村里那颗黄桷树的树荫下闲聊,大郎媳妇挎着篮子从旁边经过,听见几句,当时就有些胸闷,回去又让狗蛋闹了一场,说老屋那头在蒸蛋蛋,他也想吃。狗蛋这鼻子是最灵光的,谁家有好吃的他都知道,他这么说那铁定错不了。张氏刚才回屋,都没坐下歇会儿又走出去,本来以为老屋那头只有田氏,往常都是这样,田氏把饭菜做好端上桌了公婆才会回来。没想到她一过去就和陈氏撞了个正着。“娘今天回来得早。”

“你有啥事?”

“在屋里就闻到香味,过来看看弟妹做了啥好吃的……”“做了啥关你屁事,你男人饿着肚子在地里干活你还不生火做饭?”

从灶屋飘来的香味更浓,张氏闻着都直咽口水,别说狗蛋。狗蛋跟在后面过来,躲她身后说:“我肚子饿!我要吃蛋!”

“我这儿可没你们的,让你娘给你蒸!”

张氏赶紧说她家里没蛋,陈氏一听这话,乐了:“你那鸡干吃食儿不下蛋?还不杀留着干啥?”

“我攒的鸡蛋卖了,家里没有。”

信她才有鬼,陈氏也没直接戳穿,笑眯眯冲大郎媳妇伸了手,让她拿铜板来,卖她蛋。狗蛋也跟着起哄,让他娘拿铜板……就被张氏一把抱起来,两巴掌揍他屁股蛋上,揍完被黑着脸的张氏拖回家去了。打发走大郎媳妇之后,陈氏进灶屋看了一眼。田蜜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娘饿了吗?”

“我来看看你做了啥,把隔壁的都馋过来了。”

“是听到狗蛋的声音,狗蛋来过?”

“是你大嫂,变着法想占便宜,我给她打发回去了。”

田蜜没接这话茬,说饭菜都好了,问爹回来没有,回来就可以端菜上桌。陈氏走到院坝下,朝着庄稼地的方向看去,就看到男人扛着锄头走在村道上,快到家了。“三媳妇赶紧摆饭,你爹回来了。”

田蜜添了两大碗干饭,压得实实在在端上桌,接着把蒸蛋和小菜汤端出来,又切了颗泡萝卜,将碗筷全摆好,看公婆在外头洗了手坐上饭桌才回灶屋给自己添了碗饭。卫父拿勺子往碗里舀了两大勺蛋羹,尝了尝,说蒸得不错,很嫩。陈氏跟着舀了两勺,说:“这么大一碗,是打了两个蛋?”

“娘眼神好,是两个。”

“你喂个鸡也不容易,下点蛋不攒着卖掉就这么胡吃海喝,不心疼?”

田蜜说不心疼:“年后抱这一窝鸡崽养得好,二十只活了十五,养了几个月都开始下蛋了,这是第一茬,听说最补人。日头这么毒,爹娘天天下地,不吃好点身体咋撑得住?”

“年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偏今年娇惯起来?”

田蜜掰起手指头算账呢,说今年鸡崽抱得多,如今每天都能捡十个八个鸡蛋,蒸蛋就算天天吃也吃不了多少,再有她卖笋干卖菜还卖了有近4两银子“家里条件慢慢好起来,没得还像从前那么亏待自己,爹娘还要慢慢享清福,咋能不把身体顾好?早两年相公运势不那么好,一个铜子儿都很要紧,要省着花。如今不同了,相公也说让娘不用俭省,他跟着就要回家,爹娘在这节骨眼累瘦了他要怪我的。”

“就你大道理多!”

“娘觉得有道理就听一听。”

“好吧,反正我只出了抱鸡崽的钱,鸡是你喂的,蛋是你捡的,每天能捡十个八个也是你养得好,要煮一个蒸两个我不管你……蒸都蒸出来了别干看着我和你爹吃,你也舀几勺去。”

卫父没掺和进婆媳两个的对话里面,等她们说完了才道:“今年也怪,算起来有个把月没下雨了,这么干下去谷子恐怕长不好。”

种庄稼就是这样,看天吃饭,过旱过涝都损收成。连续一个月的大太阳天让地方上已经有些人心惶惶,城里是嫌热,乡下都怕这么一直干下去庄稼会枯死,也怕没水喝。“听说镇上粮价涨了,有些觉得今年收成恐怕好不了,准备趁粮价还没涨疯先买一点回来。”

陈氏听到这话,把碗都放了,问:“咱家买吗?”

“再等等看,就算收成真的坏了也不会颗粒无收,再说三郎每个月还能领六斗米,哪怕情况真不好了,咱们兴许吃不饱,不至于饿坏。”

“大郎二郎那头要不要打个招呼?”

卫父还琢磨着,田蜜插了句嘴:“我估摸有转圜的余地,爹娘不用着急。”

被两双眼睛盯着看,田蜜就解释了一下,说今年要真是大旱,梦里应该会有预兆。“这都能梦到?”

“只要是能损害到我不好的事情,都能。”

这就很明白了,假如今年真的大旱,地里绝收,那她就会吃不饱饭会饿肚子,这直接关系到她,天老爷会给提个醒的。连续一个月都是大太阳天她也没梦到任何不好的事情,那估计跟着会有雨吧,不用着急。卫父和陈氏都很相信她说的,她这个本事在之前已经得到印证了,“那就再等等,天不降雨我跑勤些,早晚多浇点水。”

“也只能这样。”

……又过了几天,哪怕定心丸都不好使,卫父看着地里蔫耷耷的庄稼,心里着急,连嘴上都撩起泡。村里头像他这么着急的还不少,听说镇上粮价又涨了一些,越来越多的人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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