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居坐落在皇城脚下,据说晨起时能听到宫中的敲击晨钟的声音。 宫室巍峨,宽敞的新居,并没让辛夷心情变好。搬进了圣上赐下的新居,也就意味着离举行大婚的日子又近了一些。柳元景没在搬家一事上做抗争,辛夷的黯然神伤只能藏在心中。 无法改变的事,只能去接受,辛夷很阿Q的劝自己,沾了皇家的光,住进新宅子也不错。 这场突如其来的赐婚,打乱了两人之间相处的步骤。辛夷原想似水长流,到了这步田地,却成了难舍难分。 舍不得,分不开,在一起又有违抗圣命的风险。除了麻痹自己之外,辛夷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还在等,香蝶到底是不是旁人派来的奸细,她又会不会借机,和背后人会面。趁着所有人手忙脚乱的时候,偷偷动些手脚,这大概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香蝶在进府多日,能做到不露出半点马脚,足以证明她要么无辜,要么心机深沉。 这一切,在今天就要揭晓,辛夷手放在桌子的一角,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香蝶一身素色衣裙,在来往人群中并不打眼,她出了新宅大门,敛起裙裾提步走下台阶。 她言行举止泰然,没有东张西望,也没露出好奇神情,出了门就朝左边拐去。 因为搬家,府中仅有的两辆马车都被征用,香蝶想要回去,只能自行雇佣一辆。辛夷已经对待下人并不严苛,香蝶手中银钱还算宽裕。 这正和了香蝶的心意,府中的马车,坐着难免会拘束,自己雇车,中间逗留一会儿也无妨。 她面上表情虽然淡然,内里心跳一直加快。守了这么多天,终于有了盒主子联络的机会,香蝶只想着早些和主子见上一面,将消息给传回去。 在香蝶走后不久,金武默默闪出,按照辛夷的吩咐从后面跟着。 跟踪香蝶是世子亲自交待下的任务,金武作为他的护卫,自然执行到底。 金武身手高强,在马车之后,密切跟随着,香蝶在车中毫无知觉。 他跟了半路,马车不疾不徐的走着,道路的确的同往旧宅去的,挑不出毛病来。难道小姐的判断是错的,香蝶身上没有问题。 直到马车在一个拐角处停下,金武眼前一亮,身子闪到一旁,盯着香蝶从角门走进一家院落。 香蝶轻叩角门,进去下四下张望,确保四周没有人,这才推开了半敞着的角门,走了进去。 按理说香蝶只有一个跑得不见踪影的酒鬼父亲,家中没有恒产,以前也不曾做过仆从。 那么问题来了,她现在进的府邸到底是什么情况。 金武抬头望了眼不算高的院墙,纵身一跃跳了上去,然后借着花木遮蔽,暗中跟着香蝶前行。 香蝶在一处偏僻的亭子停下了脚步,很快又一个身穿锦绣绣花袄,戴着玉簪花发钗的小姐模样女子,出现在凉亭之中。 那小姐唇上点着胭脂,眉上抹着青黛,一头乌黑的头发,靓丽窈窕。 香蝶在她面前十分恭敬,躬腰行礼之后,目光低垂,嘴巴一张一合,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 距离太远,金武听不出香蝶具体在说什么,但是能猜出,定然是和世子或者辛夷相关的。 他藏在暗处,皱起了眉头。 世子说的没错,香蝶果然有问题。看着她在旁人面前献媚的模样,金武生出了火气。 前些日子,虽然明知香蝶可能是他人派来的奸细,但因为她手脚勤快,他们几个还是很照顾她的。 照顾了这么久的人,来到府中竟是另有目的,心怀鬼胎之人,金武恨不得当即揭穿香蝶的真面目。 两人并没说多久的话,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香蝶行色匆匆原路返回,从角门出处离开。 她离了府之后,又换了辆马车,要不是金武全程跟踪,不会知晓中间还有这一段插曲。 眼见香蝶乘车离开,金武不忘此行目的,绕到前院,记下了香蝶刚才进的府邸。 谷府两字陌生的紧,他记下后,记忆中并没找到谷府和世子有何牵涉。为了保险起见,金武跟着香蝶一直回了旧宅,确认她路上没再有过其它动作,才将此事报给柳元景。 香蝶果然是他人派来的奸细,柳元景听到这个消息后,并不意外。但是在听到她进的是谷府的院子后,柳元景有些吃惊。 “你可打听过,这是哪个谷家?”
金武早就预料到世子会问这到这个问题,离开前他已经打听清楚,故而毫无障碍的回答:“属下已经问清楚了,香蝶进的是中书侍郎谷思玄府上。“ “谷思玄?“ 柳元景蹙起眉头,脑海中浮现出上次与辛夷谈笑宴宴的女子。虽然记不清那个女子的面容,但是她的出身,柳元景后来了解过,她便是谷思玄的嫡女谷明月。 想到这里,柳元景又问了句:“香蝶见的女子,是不是谷明月?“ 金武愣了下,讶然到:“难道世子认识谷明月,我在谷府暗中打听了一番,这的确是她的名讳。”
猜想得到验证,柳元景挥手让金武退下。 他将上次琳琅宴中情景一一过目,若是没记错的话,辛夷还帮过谷思玄的夫人韦氏。 在此之前,谷明月对辛夷十分友好,主动与她携手同游。 所以,她究竟是为何要在辛夷身边放眼线。柳元景想不明白,无论从哪一点来看,辛夷之前和谷明月没有任何利益冲突。 也许,他该好好问一问辛夷,上次琳琅宴,她是不是无意中得罪了谷明月。 京城中贵女多傲气,辛夷性情单纯,不小心得罪谷明月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香蝶不知自己行踪已经暴露,回到旧宅中时,里里外外的找着辛夷最爱用的砚台。 最后,她在书房的桌脚下找到了那方端砚。香蝶仔细检查后,确认砚台没有损坏,不由松了口气。 她奉命来寻砚台,砚台要是有损毁,即使不是她的错,她也难免受到牵连。 这种事儿,在谷府发生过许多次。尤其是她被小姐救下的那次,香蝶不小心的打碎了秋姨娘最爱的琉璃杯。 若不是小姐将她保下,恐怕她早就被发卖出府。 辛夷为人虽然和气,香得却不信她能在喜爱之物打坏之后,不去迁怒下人。 装好砚台之后,香蝶折身回到新宅。这一路来,一切太过平顺。香蝶是个谨慎的人,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为了不在人前露出端倪来,香蝶努力将刚才在谷府停留的事儿忘记。 但是回忆起小姐的承诺,香蝶唇角露出了笑容。只要办好了这件事儿,她就可以和自己家人,一起脱离奴籍,到小姐的陪嫁庄子上做个小管事。 这样的好差事,平日里抢破头都抢不到。小姐是看在她沉稳牢靠,才放心交到她手中。 收拾了差不多一天,旧宅中还遗留着一些大件家具,其余小东西全都搬入了新宅中,下人跟着全部迁了过去。 剩下的的东西,等到明日,再进行整理。 香蝶的事儿,柳元景亲自告诉了辛夷,同时将心头的疑惑问出。 “上次琳琅宴,我记得你与谷明月相谈甚欢。难道其中还有我不清楚的关节,她怎会想起在你身边安插人手。”
得知支使香蝶的人竟是谷明月,辛夷也十分惊讶,她忍不住问了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宴会上我和她有过短暂相处。虽然人热情了些,但看模样像个良善的。”
柳元景没有与谷明月相处,见到辛夷露出惊诧的神情,只得提醒:“京城之事,不是你我能够理透的,也许她幕后还有旁人也说不准。不过,既然知道香蝶是谷明月派来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如何处理香蝶,辛夷还真不曾想过,她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叩着。 隔了一会儿,目光移到了柳元景身上,且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后,辛夷神色古怪的问到:“也许我们刚才弄错了,谷明月着香蝶过来,并不是因为我,而是为了你。”
辛夷话出口后,愈发觉得自己猜的对。琳琅宴上,平阳公主只和柳元景见了一面,赐婚的圣旨便随后降下。 当日她和谷明月坐在同一桌,柳元景英雄救美的英姿,她定然也收于眼底。 也许,这件事从头到尾不过是柳元景招惹下的一笔情债而已。 辛夷的话再配上的她古怪的神情,柳元景焉有猜不出她想法的道理。 “夷儿,莫要将一切推在我身上。难道你觉得,但凡女子,见了我一面,就要钦慕与我,派人来尾随么?”
“这可说不定。”
辛夷撇撇嘴,朝柳元景投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为何在别人那里就是红颜祸水,到她这边,喜欢柳元景的人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又来一茬。 上至公主,下至贩夫走卒之女,对柳元景动心的数不胜数。 更夸张的是,连三皇子都看上了柳元景。说好的穿越女经典玛丽苏剧情呢,辛夷只想泪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