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寻常的一句话,却让蓝怡听得心跳如鼓。 她进卧房取来换洗衣物,准备沐浴。 周卫极体贴地帮她关好门,见新房内已经被蓝怡收拾得干干净净,便到了外屋,挽起袖子开始收拾。 虽然大姐在临走前叮嘱过,她说新嫁娘都喜欢操持新家,这能让她觉得自己是这家中的人。所以,让周卫极今晚不必在意这些东西,等明天蓝怡指挥,他动手一起收拾,这样更能让她高兴。可周卫极也是个爱整洁的,这样的杂乱让他看着不舒坦。而且现在他有一身儿的劲儿没地方使,待在里屋小丫头又紧张,还不如把家收拾干净,看着也舒心。 他和蓝怡可以一起做的事情很多,不差这一件的。周卫极觉得自己能做的事就要先做好,便是只动动嘴皮子,他也不想累着媳妇。 媳妇,他的。周卫极激动得手一滑,茶杯脱手了!他赶在茶杯落地之前,抬脚将它接住,又稳稳放在桌子上,轻轻嘘了一口气。 自己的两个儿子已经在西屋睡了,周卫极可不想吵醒他们。这俩小家伙跟着忙活了一天,定也累坏了。 特别是宇儿,个头比萝卜也高不了多少,却懂事得让他心疼。周卫极挨着她们母子住了这许久,自然比旁人看得更清楚,宇儿在蓝怡心中的分量极重,她疼着宇儿,也尊重宇儿的意见,遇到与他有关的事都会跟他商量。在周卫极看来,他们不想母子,更像姐弟。 宇儿也争气,非常有出息非常懂事,帮了蓝怡很多忙,这孩子将来一定差不了。 李家有这么好的儿子却不晓得珍惜,好好把他抚养长大,撑门立户,却把李二瘸子家的孬种当宝贝,难怪他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差。 想到李二瘸子,周卫极周身又升起戾气。在他大喜的日子,这个不成型的东西居然敢来添乱!就是蓝怡不说,他也要狠狠地教训教训这东西。好让他知道现在蓝怡母子已经是他的人,不是李二瘸子想占便宜就能占便宜的。 周卫极是当捕快的,收拾个地痞无赖,还不是手到擒来。他有的是办法让他滚得远远的。 他现在终于能名正言顺地跟蓝怡生活在一起,光明正大地给她撑腰,再也不用因怕别人看到惹出闲话,只得偷偷摸摸地帮她。 现在,他可以好好地疼她,爱她,如果他不护着她、不疼她,才不是好男人、不是好丈夫。想到周卫极的面容又变得柔和了,他盯着雪白墙壁上大红的双喜字傻笑。他娶媳妇了,娶了自己中意的女人,自此屋里再也不会空荡荡的,有人陪他说话,帮他做饭,为他生儿育女,陪他一起慢慢变老,死后也能埋进一个坟坑里。 无论是生是死,他都不会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他要好好地疼她! 周卫极心头一镇火热,夏天温热的空气也变得炙热起来。想起岳父和姐姐的警告,周卫极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冷静。 可他的呼吸里有蓝怡的气息,耳多里有里屋传来的轻微水声,这让他如何冷静!周卫极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将她抱个满怀,告诉她自己现在有多激动! 周卫极加紧收拾屋子的动作,想着快点回自己和蓝怡的屋子去。 劳累了一天,泡在温水里的蓝怡伸展四肢,舒服得直叹气。这个浴桶是按着周卫极的尺寸做的,两人的身高差异使得她在里边怎么动都可以,蓝怡真想一直泡着,不过周卫极还在外边等着洗呢,他今天比自己还累,蓝怡很快洗好,换上睡着穿的里衣。 里衣按款式来说,算得上是现代款的睡袍,她选上等的真丝布料给自己和周卫极各做了两身,穿在身上丝滑舒适。蓝怡眯起眼睛,生活就是该这样享受的。 穿好里衣和桃红色长衫,简单梳理了长发,蓝怡深吸一口气,走出浴室。 卧室静悄悄的,只有红烛在摇曳,听响动周卫极正在外屋收拾东西。 蓝怡也挑帘到了堂屋,见他正在擦桌子,便走过去轻声道:“二哥,我来收拾吧。”
周卫极回身,见蓝怡长发披散、一身粉嫩的小模样,眼神又暗了几分。 他不肯放下手里的抹布,怕自己不受控制地冲上去吓到她。他强忍着冲动,硬邦邦地道,“莫收拾,这脏着呢,你先上炕歇着。”
看他忙碌着收拾屋子,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蓝怡咬唇回屋坐在炕上,觉得有些小委屈。 这和小说电视里演的不一样,和娘亲说的也不一样,和她想的更不一样。 难道周卫极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所以不肯过来?不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么?为什么他却急着收拾屋子不理她呢。难道比起她这个媳妇,周卫极更在意新房子? 没容她胡思乱想多大一会儿,终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平复了激动心情的周卫极走进来,向着蓝怡笑笑,便迫不及待地走向浴室。 他不带换洗的衣裳,待会儿穿什么出来?蓝怡唤住他,取出新作的衣裳递过去,周卫极接过柔软的青色新衣时,连她的小手一起握住了。 他舍不得放手,蓝怡不敢抬头,两人就这样一个在炕上半跪,一个在炕下站着。 “啪”!红烛的烛心轻微爆响,惊醒了两人。周卫极这才放开她的小手,快步进了浴室。 在这小丫头面前,他自傲的控制力溃不成军,尤其是今日。他都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失态了。 蓝怡一定不晓得,她现在的样子有多美。她就那么平平静静地站在门口,就能让他的心翻过来调过去地跳腾好几回,恨不得从胸口蹦出来。 蓝怡哪晓得周卫极的挣扎,他方才握住她的手,让蓝怡恢复了自信。她紧张又轻快地拉好窗帘,将炕桌移到炕边铺好被褥,放下鲜红的帐幔。 待到周卫极洗好出来,看到炕下整齐放着的一双小小的红色鞋子,心就软得一塌糊涂。他刚要脱了鞋上坑,躲在帐子里的小丫头却傻乎乎地道,“二哥,蜡烛还没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