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牙监守自盗的风波平息之后。奥利佛顾不上后背的伤势,和对他关心有加的白百灵,便心急火燎地跑去求见降临使。作为天禧城的流放犯。他原本的打算,只是在乌东梁部落先苟活一阵,再问前程。不料命运的过山车不仅让他见证了唐汉生的传送,还与降临使签下神圣的契约。哪知道抱上大腿平步青云的美梦还没做上几天,这位降临使大人竟然当众许下那么大的承诺。粮食?药品?还,还许多?!茫茫的大荒原中,上哪儿去弄这些东西。即便会有收购兽皮的游商定期来访。可除了自己,还有村里的部落民,谁会承认这位至高神座下的降临使。在中土大荒,钱才是信仰。等转过些时日,见不到承诺的物资。自己岂不是要被牵连着卷铺盖走人。神女瀚海的名字虽然好听,可却是实打实的荒原连着沙漠。他一个身无分文的流放犯,只身离开乌东梁的情景,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大人,您是不是能……呃……卑下的意思是,能不能……”“凭空变出粮食来?”
唐汉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不是神。”
奥利佛立时大惊失色。“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奥利佛,你还记得身上的教士袍从哪儿来的吗?”
唐汉生提点道。胖子一愣。是啊,穿上这身袍子,代表的就是源一圣教信教士。当初,在天禧城外的月湖镇上,刚刚被赶出天禧城的自己迫于无奈,偷偷打晕了一个去往荒原传教的信教士,这才得到一百比特和教士袍。“至高神在上。卑下是源一圣教的信教士,是至高神最卑微的仆人。”
唐汉生自动过滤掉奥利佛的废话,继续谆谆善诱。“除了教士袍,源一圣教的人还给过你什么。”
“啊,卑下想起来了。还有一只装信鸽的鸽笼。”
唐汉生微笑点头说道:“作为至高神行在俗世的意志。看顾乌东梁的三百信徒,原本就是源一圣教的职责。”
奥利佛眼睛一亮,试探道:“大人的意思是……找源一圣教帮忙?”
“源一圣教在天禧城教会的规模有多大?”
胖子挠挠头,支吾着说不上来。他只记得去过一回圣教在上城区的教堂,加上原本并不信教,所以从未关心过。唐汉生又问:“那么,乌东梁离天禧城有多远?”
“180时哩。”
差不多900公里。唐汉生在脑中换算成熟悉的地球公制,两天时间,足够信鸽飞回去报信。“立刻给天禧城的教会写信。告诉他们,乌东梁部落人口一千,皈依圣教。”
“大人,这个部落虽然不小,但也不会超过四百人呢。”
奥利佛有些迟疑地小声纠正道。“按我说的写,其他的,你先不用问。”
对于创业融资这件事,唐汉生绝对算得上驾轻就熟。要钱的理由虽然千千万,但给钱的底层逻辑无外乎市场占有率和稳定的远期收益。换句话说,唐汉生对源一圣教派人进入荒原传教的判断就是:发展受阻,开始寻找机会拓展外部市场。自己开局只有一个村。如果不抓住机会把杠杆加满,何年何月才能完成重返地球的计划。当然,这些只能藏起来的小九九,唐汉生没有必要对奥利佛解释。估计胖子也听不懂。“等等。”
他叫住走到门口的奥利佛,又吩咐道:“还有你之前提到的那本阵图书。写完信后,一起找来给我。”
“好的,大人,卑下立刻去办。”
这一去,唐汉生等了好长时间,才听见奥利佛带着喜气的声音。“大人,卑下找到了,找到了。”
胖子一手举着书,一手提着袍襟,呼哧带喘地献宝。接过书,看到破破烂烂的封皮上还沾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风干物,唐汉生忍不住挑了挑眉毛,放到一边。“信呢?”
奥利佛赶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卷,双手递上。展开纸卷,只见几行非常工整小字写着:天禧城西,沿上吉尔曼大道出晓星村,引路星右偏7①,行100时哩,折点②,引路星右偏15,复行80时哩。乌东梁部落,人丁千口,皈依圣教,盼遣人携粮药物资设堂录册,信教士奥利佛。方位坐标、路程、事项,写得简单明了。唐汉生满意地把纸卷交还给奥利佛,叮嘱他再誊抄一份,并将两只信鸽同时放归,以确保信息能安全及时地传递回去。安排完最重要的事情,唐汉生重又拿起那本邋遢的书册。“引导位面天地之能,将至高神的降临意志强行奉迎到这里的阵图……你就是从这本书里学来的?”
“大人,那,那阵图就是卑下的无心之举啊。卑下原来只是……打算做一点小小的展示,方便圣教在乌东梁部落的传播。您可一定要相信卑下啊。”
唐汉生摆摆手。“这么重要的阵图书……怎么会变成这样。”
奥利佛有点扭捏地解释道:“那天晚上是荒狼灌醉了卑下……卑下画完之后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被哪条狗给叼去鹿圈的。”
鹿圈?唐汉生手指小心避开封皮上的污物,将这本饱经沧桑的书从中翻开。入目,泛黄书页上的图形与想象中有着很大不同。它不是类似魔法巫术的阵图,也没有可以进行联想的表意象形符号。反而是由简洁的直线、折线、不同线段联结符组成的闭合图形。书页的空白处还标注有大量手写文字,猜测是原书主人留下的注解。这就是“阵图”啊……又随手翻了十来页,每一页上都有类似的图案和注释,间或地还会插入几页类似论述的大段说明。唐汉生越看眼睛越亮。虽然通篇没有一个拉缇墨语文字,无法确认阵图的真实用途。但仅凭这些图形结构的样式,就已经和唐汉生记忆中的电路图有九成相似。看来这个世界,也许真的运行在物理法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