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夜晚,不大的客房内。 “话说,小哥你真的是法医嘛?”
王胖子忍不住打破了房间内静谧的气氛。 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樊仁,缓缓抬起眼皮: “如假包换,我没有必要骗人,伪造身份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好处。”
“这样嘛,真羡慕法医小哥你啊,面对这些不可思议的事件,还能如此沉着冷静。说实话,即便是现在,我的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
王胖子呈大字状躺在床上,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害怕吗?”
樊仁走到窗前,望向外面已被墨染的天色。 “怕啊,我怎么会不怕,这可不是什么狼人杀桌游,死了还能复活。”
王胖子说着说着,声音的分贝逐渐下降,“没有人不畏惧死亡,最重要的是我才二十来岁,母胎solo二十年,至今连个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碰过。”
是啊,这不是现实中的狼人杀,用狼人杀游戏里面的思考方式来应对,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事情。 毕竟,死去的双胞胎是活生生的人命啊,而无理由的票选代表着可能会推掉一个无辜者去送命,这对于还没有转变好心态,有着道德观念束缚的新人来说,就是在变相地杀人。 不是每一个人都像自己从小就见识了各种恐怖的唯心存在,早已习惯了生和死。 樊仁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流露: “如果是必死的局面,你会选择给谁留遗言,会留什么话?”
“我家老头子呗,两岁的时候我妈就和人跑了,就留老头子一个人拉扯我长大。老头子其实人条件还可以的,可是怕娶个后妈欺负我,所以一直单身着,他为我做了很多。 至于遗言,我真不知道说什么。”
王胖子坐了起来,情绪有些激动:“我总不能说对不起老头子吧,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明明这他妈又不是我的错,是这操蛋的烙印之眼搞得鬼。”
“嗯。”
樊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副陷入了回忆的样子。 “法医小哥,你呢?”
“我不会留遗言。”
“啊,为什么?”
“因为这个任务我必然会通过,并且活下去。”
“......” 王胖子管理着自己的表情,抬起右手,亮出紫色的眸子纹身:“咱们换下一个话题聊吧,法医小哥你是怎么被传染上这灰指甲的?”
“给尸体做解剖时候被传染的。”
樊仁补充道:“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给前辈做助手的时候沾上的。”
“我去,感情法医小哥你这还算工伤啊,等通过这个任务,你们单位不得赔个百八十万的?”
“有考虑过说相声嘛?”
樊仁瞥了眼盘坐在床的王胖子。 “看不出来,法医小哥你虽然面瘫,但还挺有幽默感。”
王胖子满脸得意:“我就当你是夸我嘴巴子溜吧。”
樊仁挑了挑眉:“你开心就好。”
“法医小哥,你知道我是怎么得这灰指甲的不?你可别嫌爷们嘴碎哈,我这是缓解尴尬的气氛,毕竟俩大老爷们同处一室,还是挺怪的。”
“没觉得你嘴碎,不过你有社交牛逼症倒是真的。想说就说吧,看你也憋得挺久,心里害怕极了吧?”
接触下来,大概也明白樊仁是什么性子,王胖子也没有理会这句嘲讽,开始自说自话起来: “我是和好哥们一起自驾游出门,结果他娘的出了车祸,哥们死了,我侥幸活了下来,只不过在他的手背上看到了烙印之眼,再之后,没过几天,就被传送到了这里。”
王胖子叹了口气:“别人都是啥双喜临门,我倒好,好兄弟死了,自己也被传染了这灰指甲,根本就是双难临头。我都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缺大德的事,这辈子赎罪来着。”
“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法医小哥你说是不是这理?”
樊仁敷衍道:“嗯。”
“诶,法医小哥,你是不是D城人啊?我看你口音沾点。”
“嗯......” “嘿,缘分啊,我也是土生土长的D城人。你家住哪个区?要是能活着回到现实,我肯定找你喝酒。”
“再说吧......” 听着王胖子喋喋不休,如同查户口般的问话,樊仁突然有些后悔做出来对方房间的决定。 很快,有一搭没一搭的过程中,王胖子终于抵挡不住睡意,闭上了嘴巴,躺在大床上打起呼噜。 “......”樊仁也是满面倦容,只不过不是因为困的,而是被王胖子折磨的。 他本来就是那种有些沉默寡言的人,只会说该说的话。 看着对方难看的睡相,樊仁想到了王胖子前面提到的父亲,眸子里若有所思,然后视线落到了窗外的夜幕中。 ...... ...... 一晚上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悄然间便已消失殆尽。 次日早晨。 王胖子关闭掉不断响闹的铃声,睡眼朦胧地看向站在窗边负手而立的樊仁: “法医小哥,你该不会一夜没睡吧?”
“在椅子上眯了三个小时,我能很轻松地进入深度睡眠,所以三个小时足够了。”
“鬼鬼,你真是麻雀啄了牛屁股,雀实牛逼啊。”
见樊仁没应答,王老胖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又补充道: “法医小哥,我大老粗一个,除了牛逼也不知道说啥了,见谅哈。”
樊仁感受着窗外射来的温暖光线,他缓缓睁开了微眯的眸子,转身看向王胖子: “走吧,该下楼吃早饭了。”
“法医小哥,你的验证对了嘛?” “八九不离十。”
“成,那我们赶快下楼告诉其他人吧。”
“稍安勿躁,我们还是先去吃早饭吧,还有些地方我没有彻底想明白。”
樊仁扭动反锁的门把手,将房门打开。 王胖子从床上起来:“就是不知道昨晚上有没有人遭狼人毒手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我们没有死就行了。”
到了一楼,老管家已早早地准备好了早餐,中式西式都有。 樊仁没有客气,他拿起一根酥脆油亮的油条沾了沾碗里的豆浆,便开始吃了起来。 其他人也在此期间陆陆续续下了楼。 五个人全部到齐,在餐桌上吃着早饭,樊仁确认着参与者的数量,他的表情变的古怪起来。 “昨晚上,狼人居然没有狩猎诶。”
王胖子也注意到了齐全的人数。 “或许是出于某种目的吧,给我们这些剩余的平民施加压力。”
硬朗男人慢条斯理地吃着手中的吐司。 “也有可能是狼人杀人有着某种限制。”
樊仁将碗里豆浆喝下,而后又拿着一个花卷啃吃。 硬朗男人思索了几秒:“你这个想法也有道理,不过没死人总归是好事情。”
眼镜男和颓废大叔都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默。 眼镜男没有过多的表情,倒是颓废大叔满脸阴沉,后者还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瞥着前者。 席间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 用餐完毕,樊仁也确认了心中的猜想,他打算再去双胞胎姐妹花的房间确认一遍细节,然后午饭时候召开狼人票选。 关于谁是狼人,他已经基本锁定,就差一些细微末节来盖棺定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