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大人,若真是能够这样,那在下干劲便更是十足了,先不聊这些丧气的话题,还是喝酒。”
郑光宗脑袋中显现出了一幅壮丽的蓝图,若是真的实现了,那么怀李郡的老百姓,将会直接跨入一个新的时代。“郑公子,此次抗灾效果显著,你是功不可没,下官代表众多老百姓,再敬你一杯。”
百里长风举起酒杯,声音有些哽咽。“百里大人,你才是功不可没,在下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不值一提。”
郑公子很谦逊,并没有半丝居功自傲之心。“你我是彼此,彼此,郑公子,就不必过谦,先干了这杯酒在说。”
百里长风有些不胜酒力。“干……”郑公子站起来,身子也有些摇晃,不过他心里高兴,便算真喝醉了,也要喝一个痛快。二人喝着酒,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一个时辰。郑二因为长时间没有看见少爷,便带了几个家丁寻了过来。郑公子见了,却是大喜:“郑二,你来得正好,把百里大人送到驿馆,好生照料,若有不周,小心抽你。”
郑二自是知道少爷心意,急忙命两名家丁送百里长风去驿馆休息。他则亲自搀扶着郑光宗,准备回郑家。郑光宗喝得太多,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郑二无奈之下,也只得花钱雇了一乘小轿,让少爷坐轿回家。此处酒楼距离郑家,有一段并不近的距离,一路上要穿过好几条街道。摇摇晃晃中,郑光宗的酒也醒了一大半,猛听得有哭声入耳,他不禁又是皱起了眉头:“停,停下……”小轿停了下来,郑二凑到了跟前:“少爷,你有什么吩咐?”
“你听听,是不是有哭声?”
郑光宗侧耳听着,那哭声还在,甚至很是凄惨。“少爷,这些天是天灾人祸,连绵不断,听到哭声,其实也很正常的,再说了,你不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在帮助吗?”
郑二就是担心,再有什么节外生枝,只想少爷早点回去,少惹一些麻烦。“胡说,你没听见,这个哭声很凄惨吗?”
郑光宗赖在原地,不打算走了。一名轿夫看着郑二,苦笑问:“郑二爷,你看这,这,小人还抬郑少爷回去吗?”
“当然了,还怕少了你的银子不成?”
郑二瞪了轿夫一眼,示意轿夫赶紧抬轿走人。“郑二爷,你也太小看小人了,郑少爷为老百姓做了多少好事,这点脚力钱,算得了什么?”
又一名轿夫满面堆笑,连忙应答。“那赶紧抬轿走啊!”
郑二边说,边用眼神暗示。郑光宗拍着里面的木板,冷声呵斥:“落轿,本少爷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轿夫钱给付了。”
郑二就是一个奴才,哪里敢跟主子狡辩,也只得付了一些碎银,搀扶少爷下来。不远处,哭声还在,还是那么凄惨。近来,郑光宗听不得这样的声音,仿佛所有的灾难都是他引起似的,内心有一种沉重的负罪感。两名轿夫抬着空轿原路返回,郑二则搀扶这郑光宗往哭声传来的方向而去。他们所处的,原本是一条比较宽敞的街道,再往里面走,便是一天逼仄的巷子,巷子好几处围墙倒塌,出行极为不便。郑光宗下来,被风这么一吹,酒意便是全消。郑二搀扶着他,却好似费了老鼻子力气,气喘吁吁,甚至呼吸都不顺畅。郑光宗一把推开了郑二,没好气道:“还是平常运动量不够,关键时候便使不上劲,你在后面走吧!”
“少爷,那怎么行,在家里,香菱照顾你,在外面则是小的照顾你,你若有什么闪失,老爷还不得打断我的腿。”
郑二跟郑光宗顶嘴惯了,很多时候,并不怕郑光宗。“我有什么闪失,再者,就别提你了,关键的时候,你吓得跟病猫似的,真有什么危险,本少爷还得保护你。”
郑光宗大步流星,步履稳健,竟然将郑二远远地扔在了身后。郑二赶紧跟了上去,无论少爷想干什么,他必须无条件支持,这才是做奴才的本分。二人越旺巷子深处走,哭声便越是清晰。再走了一段距离,也会遇到几个行人,郑光宗打算问问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只是刚想上前打听,那行路之人却是将头一低,便是匆匆而过。郑二几次想上前逮一人过来,郑光宗却是冷冷呵斥住:“你干什么,别吓着了人家,现在谁也不好过。”
“少爷,小的就是感到憋屈,你为怀李郡做了多少好事,怎么他们看到你,像是看到瘟神了一样。”
郑二心里不得劲,这做了好事,还被人防着,谁谁谁还愿意做好事了?“你懂什么,怀李郡那么大,你就保准了大家都认识你我,可能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平日里也是受了太多欺负,尽量少惹事,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郑光宗还是心平气和,语重心长。渐渐地,巷子也宽敞了许多。然后两边,便是四合院的房屋。也有倒下的,也有完好的,总之是风儿呼呼吹郡城,几家欢乐几家愁。哭声还在,竟然还伴随着嘈杂声。“少爷,天灾无情,你就宽限一些日子,家里实在无力偿还了。”
“你这话说得才无理了,你家里实在无力偿还,难道想赖账不成?”
“少爷,小人哪里是想赖账,这不还是走投无路了吗?”
“不管怎么说,今天必须还钱,若不然,我把翠儿带走。”
“翠儿是小人的命根子,你带走了,小人咋活啊?”
郑光宗眉头皱了起来,这个桥段,他好像听过,甚至还看过。对,就是那黄世仁和杨白劳,古代版的白毛女。真是岂有此理,老百姓刚刚承受了天灾,你大爷的又来制造人祸,还真是不想让人活了吗?郑光宗甩开了步子,便往哭声传来的那个四合院走去。郑二心急火燎地追了上去,满脸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