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孙子,当之无愧的是太子,老天送了他来,那他就是太子,底下的都不行!他盼了多少年!桂嬷嬷走路的步幅大小都是一丝不差的,她面上沉静,心中对身旁这位薛亲王实在好奇,都说抱孙不抱子,可这位亲王爷不仅抱了,还不想交给旁人,听说连产房都是进去了的!异类!薛礡云不知道她的想法,这不能怪他,从小没人教,韩冬等人跟他是不错,但是谁会特意跟他说,喂,女人生孩子,男人不准进产房。至于抱孙不抱子,抱歉,薛家没这个传统,他小时候不爱走路,薛端敬就没少抱他,这固然是薛端敬疼爱他,但也同时是因为别人想抱他,他不乐意!他从小就别扭。薛礡云真的是对这些家长里短的不清楚,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薛夫人倒是想教导他,难道他看上去像是个会乖乖坐着听这些人?至于那宫里教导规矩的,人家以为这是常识,所以就省略了。所以算来算去,真不能怪他成了异类。这就像一个人一心只读圣贤书,可班里有好几对小鸳鸯分分合合难舍难分的,大家都知道的事,谁会以为你不知道啊!?郑大官早就等在门口了,一见了桂嬷嬷抱着的皇子,先笑的春暖花开,那喜悦真是由内而外。桂嬷嬷站定了,郑大官上前冲着熟睡的小皇子行礼,“奴才给小皇子请安喽!”
薛礡云侧前一步扶住,伸手从桂嬷嬷手中抱过儿子,直接送到郑大官怀里,这可比说什么“免礼”“请起”之类的给力,郑大官像是抱着一块烤得香甜的红薯,烫,还舍不得扔,脸上笑的跟秋日里开的漫山遍野的野菊花似得。他是老成人精的,“奴才也要给薛亲王爷道贺,王爷这几日照顾陛下实在劳累,眼睛都眍?了,现在陛下顺利生产,王爷也该好好歇歇。”
着重在眼睛二字上咬了一下音。薛礡云这才想起来自己眼睛痛的事。他还是舍不得走,儿不嫌父丑,但岳父就不一定了。“太常、太傅都到了吗?”
“是,都到了,信使们先去的太常的府邸,可巧太傅就在太常家里,景晏长公主离的宫门近,也来了,奴才想着其他的各家国公府里、侯府里也该知道了,不过他们要来总是先递折子,陛下不方便召见,说不得还要麻烦到您呢。”
薛礡云伸头看了看儿子,“有父皇在呢,我不懂应酬,闹了笑话,还不是让父皇生气。”
郑大官一想也是,太上皇从前不耐烦这些个人情来往的,那当然是因为那些个人家人丁兴旺,他看了眼红,像王太常、钱太傅这种光棍儿,太上皇就跟他们处的好,不过现在有了孙子了,说不准太上皇会喜欢显摆呢,到时候薛礡云若真的来了,不定被他嫌弃碍事呢。想到此处,郑大官便没有再劝。“今日来的都是近亲,您只管放心着,老奴也会盯好的。”
薛礡云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回了内殿,喊了声李净,才想起他去薛府报信了,便自己寻了面镜子。伸头一看,痛不欲生。君如夜怎么打的这么准?!郑大官是怎么睁眼说瞎话,说他累得眼睛眍?的?能眍?一只,不眍?另一只?天子的信使们诸家送信是按品级来的,薛府排的晚了些,李净先到了薛家。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薛亲王今日在薛府不对劲,可他清楚的知道,薛府是薛亲王的根,绝对不能触动,也不能好奇。薛府里头,薛明瑞醒了酒,早有些后悔了。那些话若不是借着酒意,他还真说不出来,他又没有勇气脱离薛府独自生存。听了同僚的酸话,虽然面上不好翻脸,心中是很不舒服的,今日又见众人纷纷上门给礡云贺寿,他再想到自己生辰,冷冷清清的,不过家里人吃顿饭,两相一比,激得他忍不住发作了。冲动是魔鬼啊!虽然大家都知道后悔没用,可世上几个人能做到从不后悔啊?在现代经济学中,后悔值已经被一群大神们条条框框的分析了出来好不好?明瑞虽然不懂后悔值的算法(鲤鱼也不懂,这是考试的一个重点难点,大家一定要掌握),但是他现在百分百的后悔!他不仅后悔,还后怕。所以当门房的小厮来报,说宫里来人的时候,他几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脸色雪白雪白的看着薛夫人。薛夫人能怎么样?“以后都不许喝酒!”
这话是连薛端敬也一起说了进去。薛端敬跟大儿子一起躲在内室整理仪容,薛夫人则在正房见了李净。“奴才给夫人道喜,陛下今日过午顺利生下小皇子,母子均安。”
薛夫人本是心中忐忑的,听了一下子从上首下来,一叠声的问,“公公说得什么?请公公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