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氏疑惑的看着周嬷嬷：“嬷嬷从前，可不是这样瞻前顾后的脾性。”

周嬷嬷苦笑道：“夫人明鉴，如今这府里马上就要变天了。若奴婢还像从前那样，怕死无葬身之地。”

周嬷嬷的脾性，小柳氏是十分清楚的。如今看着周嬷嬷这样，小柳氏是被唬了一跳，忙道：“嬷嬷，你比我年长一些，又是我的陪房。这些年在府里，嬷嬷明里暗里也帮衬了我不少。我瞧着，嬷嬷如今乡下走一遭，倒是变了大模样了。嬷嬷好歹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上，指点我一二，也好教我死得不那么难看才好。”

周嬷嬷犹豫了起来。她也很为难。她是柳家的家生子，一干亲朋好友都在柳家老宅呢。若果真得罪了小柳氏，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可郡主那边……光是想，周嬷嬷就浑身寒颤。周嬷嬷正思量着，小柳氏就将一枚猫眼儿石的戒指儿抹了下来，塞到了周嬷嬷手中。周嬷嬷贪财，小柳氏心头素来是知道的。周嬷嬷被吓了一跳，忙将戒指儿还了回去：“夫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若从前，周嬷嬷也不敢如此对小柳氏。眼下嘛……看着小柳氏阴沉的目光，周嬷嬷心头狂跳，忙道：“奴婢是夫人的奴婢，为夫人分忧，实乃分内之事。”

小柳氏的眸光收敛了几分，神色确实愈发阴沉：“那依着周嬷嬷的意思，我如今应当如何是好？”

周嬷嬷的头低得越发的下去了，语速极快的道：“郡主属实有大才。但一个人再有才，也是独木难支。”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主动对郡主投诚？可郡主虽说是年纪小，却也没那么容易相信我。这投名状……这一把中馈钥匙，是还不够吗？”

小柳氏盯着自己手中的钥匙，心头一阵无力。从小到大，小柳氏都觉得自己十分聪颖，行事为人，处处都要比别的姐妹们出挑一些。再后来，被老夫人选中了，做了她最疼爱的儿媳，再执掌了中馈，内心更是得意非凡。老夫人回祖屋荣养的时候，留下邱嬷嬷。邱嬷嬷行事，手段狠辣，让小柳氏十分反感。小柳氏一直觉得，自己能够做到如今的程度，靠的是自己的聪敏和能力。眼下凤安悦的事情一出来，就让小柳氏觉得捉襟见肘了。难怪，老夫人说什么都要留下邱嬷嬷。看着小柳氏朝着邱嬷嬷的方向去了，周嬷嬷心头大惊：这不会是反悔了，又想要走老夫人的路子吧。周嬷嬷忙道：“郡主初来乍到，对京中一切都不熟悉。加上身为女子，终归是要出门应酬的。京城里的汹涌暗流，人际关系，对于郡主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至于府里……端看夫人愿意交出几分诚意了？”

小柳氏抬头看着天。只觉得这几日的天气，属实不算好。整日都乌沉沉的，空气也闷热得很，为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徒增了几分烦躁。大颗大颗的汗，从周嬷嬷的额头一直淌到下颌上，不敢抬手去擦，也不敢催。她知道，此刻小柳氏的心头，定然也是起伏不定。与此同时，凤来仪里头，凤安悦看着天，低声道：“这天，也该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