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氏的步伐瞬间就停滞了，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样，缓缓的转了过来，一双眼睛甚至也失去了几分光彩，整个人的情况，看着就不太好的样子。周嬷嬷心头突突一条。如今她已经是投靠了凤安悦，此刻再惦记着那点和小柳氏之间可怜的主仆之情，也属实可笑。若因此再坏了凤安悦的好事……“夫人……”周嬷嬷飞快的上前，扶着小柳氏的手臂，脑子里疯狂的搜寻，有什么法子，可以补救方才的愚蠢。小柳氏用力的握住周嬷嬷的手，眼圈儿瞬间就红了，哽咽道：“难为你，如此贴心贴肺的为我着想。”

周嬷嬷情绪复杂，顺着小柳氏的话叹息道：“奴婢自从跟着夫人来了这凤家，这一身体面，都是夫人给的。奴婢的身家性命，早就系在夫人身上。夫人好，奴婢才能好。”

小柳氏一叠声的道：“好，好，也不枉费这些年，我真心待你一场。如今算是咱们生死存亡的关头了。这些年你也知道的，这凤家，瞧着是个钟鸣鼎食之家，可实际上已经没落了。但是，这大家族的排场，体面，都需要银子来支撑。尤其是老夫人那边……我是真的有心无力了。眼下……郡主既然有那本事，也有这想法……那我何不顺水推舟？嬷嬷，我不是个有大本事的人，这些年，被老夫人推着走得辛苦……”周嬷嬷瞬间就愣住了。这些年，她看见的小柳氏，向来都是风风火火，奸猾刻薄，心狠手辣的。她似乎忘记了，曾经闺中那个娇俏可人，性格软糯的小姐。只是，这人前后差距太大了，也难免让周嬷嬷心有疑虑。小柳氏苦笑道：“我知道嬷嬷不信我。可嬷嬷可还记得，在千秋院养老的邱嬷嬷？”

提到邱嬷嬷，周嬷嬷浑身一阵颤抖。当初跟着小柳氏来凤家，那邱嬷嬷就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为人阴狠毒辣，做事不择手段，眼睛里没有凤家，没有老太爷，只有老夫人。老夫人回老家养身子，那邱嬷嬷这些年深居简出的，倒是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周嬷嬷仔细一想，这些年，小柳氏的所作所为，大部分倒是像极了曾经邱嬷嬷的手笔。到底是多年主仆，周嬷嬷神色一变，小柳氏就知道，她是明白了，忙道：“我在闺中是如何模样，嫁过来是如何模样，眼下是如何模样，嬷嬷应该知道的。我也以为我可以学的来，做得好。可我真的好累……午夜梦回，我也曾梦见站在紫藤花树下的小女孩儿问我：为什么，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记忆排山倒海的在周嬷嬷心头汹涌，背叛小柳氏带来的愧疚，以及曾经主仆的情谊，让她艰难低声道：“若夫人是诚心诚意的想要求和。郡主一准儿会应允的。只是夫人，郡主不缺财帛。所谓权柄……也只是给夫人几分颜面。夫人若真心，怕是要给出点有用的东西才行。”

小柳氏沉吟：“你的意思是……”周嬷嬷放开小柳氏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眼观鼻鼻观口的小声道：“夫人心中有数，奴婢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