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快走!丫头!”
“爷爷!不要!”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变成了我四岁的模样。 我原先正在跟爷爷在花园里修剪着吊兰,空中突然翻起一股黑色旋风,随着黑色旋风降落的是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他们站在我们面前看着我们。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小孙女?”
一个疯癫的头发蓬乱的女人用令人讨厌的腔调说。 “你们想要什么?”
爷爷把我护在身后,冷冰冰地问他们。 “我们想要的很简单,加入我们,实现你的价值。”
“加入你们?你们杀死了我的爱人!”
那个头发蓬乱的女人转了转眼珠子,用极其无辜的模样看着我们,说:“好吧,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她这么弱呢?”
“你……” 还没等爷爷说出一些污言秽语来辱骂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已经哈哈大笑了起来,刚才表现出的那种无辜和委屈瞬间没有了。 “给你选吧,加入,还是不加入。”
“我……” “Crucio!”
不等爷爷把话说完,那个头发蓬乱的女人就朝我扔来一记钻心咒。 奇怪的是钻心咒打在我的身体上,我却没有感觉到疼痛,尽管如此,我的嘴巴不受我自己控制地痛苦大叫出来。 明明不疼,我却发出了痛苦的叫喊,我想让自己停下来,喉咙一点都不受我控制地发出痛苦的嘶吼。 “够了。”
爷爷终于屈服于那个女人钻心咒了,“我加入你们,你们放过她。”
“当然,一个小女孩,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
爷爷蹲下来看了看我,在我额头上留下一个吻,他的眼睛有些湿润,“爷爷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离这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远点。”
他微笑着轻声说道。 “爷爷,你能不能不走啊?”
我睁圆了眼睛,依依不舍地看着爷爷,恳求地说。 “爷爷也不想离开斯凯达,但是,斯凯达要学会长大。”
他声音温柔地说。 “可是斯凯达不想长大。”
“好好好。”
爷爷抱住了我,“斯凯达永远是爷爷的小孩子。”
“那爷爷能不能不走?”
他没有说话,眼神躲开了我的眼神,笑了两声后站起身来朝着食死徒们走去。 或许爷爷就不该答应他们,毕竟,没人能替食死徒的信誉作担保——爷爷快要走到食死徒群里时,那个对我施放钻心咒的女人突然说:“你早答应就好了,现在晚了。”
接着她念了个咒,那个咒语就像被空气阻挡了一样,让我听不见她到底说了什么,一道绿光从她魔杖射出来,打在爷爷身上,爷爷双目无神地倒在了地上,一只手紧紧攥着胸口位置的衣服。 爷爷……爷爷不要……爷爷你不要走…… 心抽动了一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大喊:“爷爷!”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额头和后背都冒着冷汗,眼前的景象不再是一大群的食死徒了,也不是倒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爷爷了,更不是厄博斯的后院了,而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我大喘着的气才有所缓和。 “咚咚咚。”
被敲响的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呆呆地看着门,想看看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当然我的脑子里想到的都不是好事情。 “斯凯达?”
响起的是奥利弗的声音。 奥利弗? 噢,奥利弗。 呼……我差点把下午发生的事情给忘记了。 “嗯。”
我发出闷闷的一声。 门被奥利弗打开了,奥利弗来到我床边,用手轻轻给我擦着额头上的汗,“做噩梦了?”
他问。 “嗯……” “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梦到了……”我说着不由得回想起了那个梦境,眼泪又一次涌出了眼眶,“我梦到了……爷爷在我眼前去世了……” “不,他没有。”
奥利弗用指尖点了点我的胸口,“他一直都在这里。”
我低下头呜嘤了两声。 脑子里全都是下午发生的事情和梦境里发生的事情,两件事情交杂在一起,我已经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虚假了。 “那个,上次……世界杯那次,你晚上一直在做噩梦,我妈妈是怎么哄你睡觉的?”
噢……温柔的娜塔莉亚阿姨…… “她让我靠在她怀里,她轻声细语地说着好听的话让我安下心来,还给我讲故事让我入睡,就像我还是三四岁的时候那样。”
奥利弗思考了一下,钻进了我的被窝,我见状愣了一下,往旁边挪了挪,他见我挪开也愣住了。 “来这儿。”
他伸开一直手臂对我说。 敢情奥利弗是想模仿娜塔莉亚阿姨哄我那样哄我再次入睡,为我学习不擅长的东西的奥利弗也太可爱了,我又挪了回去,钻进了奥利弗的怀里。 “然后呢?”
我怀着期待看着他问道。 “我平时没少背故事。”
他得意地对我眨了眨眼睛,收了收手臂抱紧了我,“从前有一位善良的老巫师,他总是慷慨而智慧地利用自己的魔法帮助周围的邻居们……” “是我吗?”
我从来没听过奥利弗跟我讲《诗翁彼豆故事集》里的小故事,我的睡意被调皮的想法替代了。 “是你……什么?”
“慷慨而只会地利用自己的魔法帮助周围的邻居们啊。”
“你会跟你的邻居们来往吗?”
噫,这句话问到我了——说实话,我很少会离开厄博斯庄园,我小时候的玩耍范围仅限于厄博斯庄园和厄博斯草药和魔药商店,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家附近住着什么人。 “……不会。”
我沉默了好长时间才回答道。 “那你就是慷慨而智慧地利用自己的魔法帮助你的朋友。”
他笑了笑,轻轻抚过我的额头,将我额头上的碎发撩到了耳后,“他没有告诉别人他的力量来自哪里,而是谎称他的魔药、咒语和解药都是从一口小坩埚里现成跳出来的……” “那你的力量来自哪里啊?”
我又打断了奥利弗。 奥利弗用一个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你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多这些奇怪的问题?”
他盯了我半晌后问道。 “诶,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梅林啊?”
“啊?”
“故事里的人啊。”
“你……听过这个故事?”
“我没听过原版的。”
“没听过原版的?”
奥利弗皱着眉思考着,“什么意思?”
嚯,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小时候爷爷总是坐在我床边给我讲经过他改编的《诗翁彼豆故事集》里的故事,每一个他改编过的故事都会变成异常的诡异,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孩子能听的。 我把这个原因告诉了奥利弗,奥利弗笑了两声,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爷爷讲的故事……放作以前我都会觉得这些故事很诡异,我想到这个只会觉得难过,我再也无法听到爷爷给我讲的故事了,我还想再听一次,一次再一次地去听,哪怕它再诡异。 或许这就是人的本性吧,只有真正失去了才懂得它难能可贵。 也许是在我感到难过时,悲伤的情绪不由得流露到脸上了,奥利弗又将我抱紧了些,用下巴摩挲我的额头,低声跟我讲着原版《诗翁彼豆故事集》里《巫师和跳跳锅》的故事。 感觉到温暖舒适以及安全,我总是会很容易就入睡,我也忘了我听到了哪里,意识就渐渐变得模糊了,很快我就不知道奥利弗后面讲了些什么。 早上叫醒我的不是照进房间里的光,不是做好早餐的奥利弗,是一只猫头鹰敲打着我房间窗户的声音。 见鬼,还不能让我好好睡个觉了。 我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将窗打开成一条勉强能塞进信的缝,让猫头鹰把信塞进来,信封上写着的收信人是奥利弗的名字。 奥利弗的信?谁会写信给奥利弗?谁会知道奥利弗住在这里?事情想着有些奇怪。 会不会是我们的行踪暴露了? 想到这我的后背不禁有些发凉,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去找奥利弗,奥利弗早早地就起床了,他这时候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做早餐。 话说,昨晚睡前他是在我身边的,不知道他昨晚是不是跟我睡了一晚上,如果是这样……噢,梅林的胡子,这不太合适吧。 “你醒了?”
他注意到站在楼梯上想问题的我,笑着问我。 “啊,嗯,对。对了,有你的信。”
“我的信?你先放桌子上吧,快过来吃早餐。”
我拿着信走到饭桌旁,随手将信放在了饭桌上,拿起面前的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奥利弗将一个放着两个煎鸡蛋的盘子放到我面前后拆开信封读起了里面的信来。 “奥利弗,为什么信能寄到这里来?”
这个问题还是让我觉得害怕的,要是奥利弗都不知道为什么信会寄到这里来,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我们真的暴露了,那我们就完了。 “这封信是妈妈寄来的。”
他扬了扬一张只写了一行字和一个签名的纸,“信是先寄到家里,我妈妈再寄到这里来的。”
“你跟娜塔莉亚阿姨说了?”
“是啊,不然我不在的时候,委托谁照顾你?”
奥利弗说着对我挑了挑眉。 是娜塔莉亚阿姨,我松了口气,好奇地将身子凑到奥利弗在看的信前。 “这是什么信?”
“是普德米尔联队的。”
奥利弗指了指签名盖章处,说道,“神秘人似乎袭击了不少地方。”
“怎么了?”
“多个地方受到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的袭击,破坏性很强,十多年前会发生的事情将会重演。”
他念着信上的字,“所以比赛暂停,直到所有事情都过去了。”
“所以你不用回联队了?”
“对。”
他笑着点了点头。 这样真的是太好了,我一直害怕奥利弗回去联队训练会不会被伏地魔袭击,要知道,联队里每个人都是跟奥利弗一样的魁地奇痴,可能魔法都还不如我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他们要是被伏地魔袭击了,那可就难以自保了啊。 “奥利弗,你昨晚在哪里睡的?”
在所有问题都有一个令我满意的答案的时候,我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个问题,如果昨晚奥利弗是睡我旁边的,这件事要是被爸爸知道了,奥利弗的腿都得被打断啊。 “你放心好了,我把你哄睡着了就回自己房间了。”
“那……萝丝莉亚和卢莫伊呢?”
它们两个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它们算是厄博斯的一份子,既然爸爸、妈妈、爷爷和普鲁图都不在我身边了,它们也不能离我而去了。 “昨晚我把卢莫伊放进袋子里带到了这里,但我怕它会乱叫,暴露了我们,今天早上就将它送到了我爸爸妈妈那去。”
“那萝丝莉亚呢?”
萝丝莉亚总不能放进包里吧,它可比卢莫伊大多了呀。 “昨晚我放飞了它。”
“什么?!”
放飞了它?!它能去哪里?无依无靠地,没有人给它喂食,它迟早得死啊。 “我让它飞到我爸爸妈妈那里去了,今天早上送卢莫伊去我爸爸妈妈那里时也见到了它。”
猫头鹰的模样你还能认清? “你怎么知道那是萝丝莉亚而不是你们家的猫头鹰?”
“我们家的猫头鹰的脸都不像苹果核。”
他淡淡地回答道。 嘶……这话……说到点上了,仓鸮的脸确实很像苹果核啊…… 见我担忧的脸色终于放松了,奥利弗露出一个令人放心的笑容,拍了拍我的肩膀,温柔地说:“你放心好了,我虽然……平时是挺难将事情考虑周到,但是必要时我会想到的。”
奥利弗平时傻里傻气的眼睛此时却闪烁着一丝不苟的光芒,就像是在球场训练一样,甚至可以跟比赛时的眼神媲美,我一直觉得他认真工作时的眼神是最好看的,却没想到这时候的眼神也很好看——是他认真对待我事情的眼神。 此时我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他,他的脸跟多年前在学校里产生了许多的不同,尽管大致样貌还是没有这么变化,颧骨却因为脸颊的高训练强度而导致消瘦变得更立体了,也没有了学校里的那般稚嫩,明明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脸上却有了成熟的味道。 “奥利弗……”我轻声叫着他的名字,一只手慢慢抚上他的脸颊,“辛苦了。”
他愣了一下,用脸颊轻轻磨蹭着我的手掌,脸颊上的点点胡渣刺痒着我的手掌,我不禁笑了,他也跟着笑了,在我的手掌上落下一个有些冰凉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