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扑过来是那么突然，袁素娘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一瞬间，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要死了。当方尧把她扑倒在地上，她的大脑这才开始运转。“护好孩子！”
方尧喊了一声，然后一个翻滚，便开始了与狼的搏斗。袁素娘急忙拽着莫莫跑到了那一堆尖木桩后面，使劲喘着气。她知道狼的智商高，却没想到它们竟然都快成精了，居然不在防守森严的夜晚行动，要选在众人警惕性最低的时候围攻。此刻，营地中已经哀嚎声一片，分不清谁是被咬了，谁是因为惊惶。莫莫也怕得直哭，袁素娘顾不得抱她，奋力把一块门板立起来，再推倒，与尖木桩捆中间形成了一个空隙。“莫莫，快钻进去！”
袁素娘一边吩咐，一边把梵梵解下来，也塞了进去。趁着这个机会，她观察了一下营地中的形势。幸好火堆还没有完全熄灭，有的人抽出燃烧的木棍，有的人抄起了武器，赵六背着王五，王五看见袁素娘，急忙指挥赵六朝这边而来。“二妹别怕，我们来了！”
赵六在王五的指挥下爬上了尖木桩捆，看着王五挽弓搭箭，她心中顿时升起安全感。只是她马上就又担忧起来，因为方尧正在跟一头狼对峙，看起来，那头狼特别高特别壮，像是头狼。“大哥！”
王五高喊，“向我靠拢！”
方尧朝这边瞥了一眼，就在这功夫，头狼动了，朝着它扑了过去。方尧急忙就地一滚，这才躲过头狼的攻势，他朝这边慢慢后退，还高喊着：“都往这边来，聚在一起！”
顿时，一群没头的苍蝇像是有了主心骨，纷纷朝这边而来。袁素娘这才稍稍安心，观察了下营地中的形势。张三立大，抡着一块门板跟狼搏斗，并无损伤，李四跑得快，也没什么损伤，只是别家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血，落在雪地里，触目惊心。好在何花儿被两个哥哥护着，似乎没有损伤，孔文也躲过一劫，旁的人，除了几个孩子，袁素娘倒也没那么在乎。而狼也并不是无损伤，有一头被砍伤了爪子，还有一头脸上受了伤，另一只好像被烫伤了。当众人靠拢，狼群似乎有了退意。这其中有几个伤员，还有孔家的老祖母，几人行动较慢，仍在向这边狂奔。孔文一边搀扶着老祖母往这边来，一边紧紧握着菜刀，一脸紧张。方尧带着众人冲狼群高喊，头狼也仰天长嗥一声，狼群缓缓后退。只是就在众人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一头狼忽然朝着落在后面的孔文和老祖母扑了过去。袁素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好在王五及时射出一剑，擦着那头狼的身体而过，瞬间把狼吓退了。这回，狼群是真的退了。可众人却握着手中的家伙，久久未动，直到久久没有狼的动静，大家才纷纷瘫坐在雪地上。袁素娘呼哧呼哧喘着，蹲了下来。“莫莫，好了，可以出来了。”
她探头进那个狭小的空间，就见莫莫正用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看着她。“好了，狼群退了。”
袁素娘又说了句，伸手进去，拉住了她冰凉的小手。莫莫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抱着豺皮筒钻了出来，二话没说就钻进了袁素娘的怀里。这一刻，袁素娘的心都揪紧了。他们是倒了什么霉，竟然要承受这些！莫莫的哭声似乎带动了所有人的愁思，哭声与叹气声回荡在营地之中。这一次狼群突袭，造成了两死四伤，何花儿的娘死了，田家长子媳妇也死了，还有几个男丁也受了伤。赵六忙着给众人疗伤，方尧则带着健康的男丁收拾行囊。袁素娘赶忙带着两个孩子，朝着何花儿走去。此时的何花儿已经哭成了泪人，见袁素娘过来，一把就抱住了她，“嫂嫂，怎么就是我娘呢？她也没招惹狼……”袁素娘把她抱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这谁也没料到，花儿，节哀吧，咱们还得继续赶路。”
何花儿却在她怀里哭得像个泪人，“嫂嫂，以后我就没娘了！”
“你还有爹，还有哥哥，还有我呢。”
袁素娘温润道。莫莫听了，也学着她的样子抱住何花儿，“还有我，还有梵梵呢！”
何花儿紧紧抱着袁素娘哀嚎起来，好一阵，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她抬起头，抹了把眼泪，看了看正在掩埋尸首的家人，道了句：“嫂嫂，走吧。”
袁素娘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
洁白的雪地上，殷红的血星星点点，越来越远。一行人反常地沉默着，似乎在为死去的人哀悼。这一路众人都提心吊胆着，再加上有四个伤员，他们并没有走多远。山顶的风格外冷，冷得就像大家的心。今天他们没能找到什么食物，别人家晚上便不吃了，可方尧却让把最后的鹿肉分成两半。今晚一顿，明早一顿，然后除了松子核桃，他们就没什么吃的了。别看松子核桃有半袋，可真当粮食吃，又麻烦，又不禁吃。更何况这些东西剥了皮之后，得缩水大半。袁素娘不由犯了愁。她拿起缝了一半的鹿皮衣裳，朝着方尧走去，“大哥，实在不成，明天咱们就把这个煮着吃了吧，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方尧冲着她笑了笑，“都快缝好了，吃什么吃？再说这东西全是毛，吃下去怕是肚里得痒痒吧？”
他这从容淡定的一笑，仿若山间清风，把袁素娘的愁绪缓缓吹去。她坐了下来，低低道：“大哥，咱们就只够明早吃一顿了。”
方尧的目光转向火堆，灼灼的火焰在他眼中跳跃翻滚，良久，他转头过来，对着她点了点头，“你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要不，咱们也扒点树皮？”
袁素娘发问。“明天再说吧，早点睡，今晚狼群应该不会来了。”
方尧的目光转向了远方。扒树皮，这是袁素娘千不愿万不愿的，倒不是出于什么保护环境的心态，而是听说树皮这东西吃多了拉不出来。这几天没有蔬菜也没有水果，她本来就有点便秘，要是再吃树皮，不敢想，真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