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之后，雅柔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等到方小满去方便的时候，凑到了方尧跟前。方尧看着她的目光就像个慈祥的老父亲，“怎么了？没吃饱吗？”

雅柔急忙摇头，然后指了指袁素娘，又指了指方小满刚才待的地方。方尧蹙眉苦笑，“你想跟莫莫和小满一起玩？那就去吧，莫莫很乖，不会欺负你。”

雅柔急得连连摇头，又是一通比划，想告诉方尧，袁素娘找方小满说过话。可方尧还是不明白，“你问我和二妹怎么不说话？咳，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还是别管了。”

雅柔都快急死了，可偏偏她不会写字，方小满倒是能看懂，可是她总不能找方小满来翻译啊！她正急着，肩膀被人拍了拍，袁素娘就在她身后笑嘻嘻道：“小姑娘，我家莫莫说想跟你玩，你愿意跟她一起玩吗？”

雅柔顿时一颤，迟疑着点了点头。她是被这位婶婶盯上了吗？怎么来得这么巧？不得不说，她其实挺聪明，基本上猜对了。虽然袁素娘不跟方尧说话，但却没少看他，瞧见雅柔跟方尧比比划划，袁素娘当下意识到不妙，急忙赶了过来。事情办妥，她便要返回。可方尧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当即起身道：“二妹，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商量什么？”

袁素娘的语气淡淡的，还带着隐隐的怒气。方尧急忙道：“我想再待上几天，然后咱们一起走。”

袁素娘白了他一眼，酸溜溜道了句：“我听说平通府也有什么什么楼的，我看你倒不如从那找两个，一起走。”

她说完便走。方尧愣在了原地。一旁的张三突然拍了下他的肩膀，露出了一脸八卦的笑容，“大哥，吃醋了吃醋了，她吃醋了！”

方尧恍然大悟，嘴都差点合不拢，“那事呀，好说好说，我去跟她解释！”

可张三却一把拽住了他，“解释？你打算怎么解释？”

“我就说清楚啊，咱们只是吃了个饭，套了几句话……”“套的什么话？你想找你家人的事？”

张三这么一说，方尧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愣住了。他不能暴露身份，自然也不能说自己在找家人，最多只能说，自己是想找方家人寻仇。这说辞暂且能蒙混过去，可他现在是被下了海捕文书的人，随时有可能被姜元武的人找到、杀头……他要真和袁素娘好了，那是害她。这么想着，方尧冷静了下来，又坐了回去。他是绝不会知道的，袁素娘虽然看着是坐了回去，也并没有给他任何注视，但是心里却一直在念叨：“你解释啊，你跟我解释啊！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我不信你还有那样的心思！只要你说，我就信……”可她终究还是没等到方尧的解释，等她忍不住转头，就见方尧已经坐下了。一股无名之火顿时把袁素娘的脑袋都引燃了。她起身，四处溜达起来，没一会儿回来，她对赵六道：“六哥，那边有个人病了，我跟他们说好，能给二十文，要不咱们去看看？”

赵六对她的话言听计从，笑呵呵起身，“好，你扶着我过去。”

“好嘞！”

袁素娘应下，搀住了他的手臂。不远处，方尧虽然怕连累袁素娘，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看她，这一看，他心里顿时涌起一阵酸意。看两人的样子，好像很亲昵，赵六那小子，该不会这么快就要心想事成了吧？他忽然又想起，袁素娘给他做的那个沙袋，还有两人脸贴脸的情形，还有，她在温泉不留神看到了自己……心里这个酸……他这晚的梦都是酸溜溜的。起初他梦见了自己成亲，梦见盖头一掀，下面是袁素娘的脸。而后自然就是洞房，他满心欢喜，可是突然，他不行了，急得他满头大汗。就在这时候，赵六竟然推门进来，嘲讽地看着他，“大哥，你这不吃上个十年八年补药，怕是难以成事。事关你的颜面，这事我代劳了。”

梦里，方尧大概是被施了定身术，竟然就站在一边傻呆呆地看赵六跟袁素娘圆房，一根红烛都燃尽了，两人还腻着呢……方小满推醒他的时候，方尧蓦的一惊，睁开了眼睛。“胡子伯伯，你做什么梦了？梦见你娘了吗？”

方小满纳闷地看着他。方尧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还没等答话，方小满就伸手给他擦了擦眼角，“胡子伯伯，你肯定是想娘了，都哭了……”方尧的嘴角抽了抽，“我、我做噩梦了……”可不是噩梦吗？太可怕了……这以后两天，方尧都不敢直视袁素娘和赵六，偏偏袁素娘这两天好像特别卖力，时不时就牵着赵六去给人看病，倒是赚了不少银钱和粮食。方尧的心情史无前例地低落。但好在柳暗花明又一村，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碰到了他娘——方苏氏。如果没有意外，他定会像偷方小满一样，把方苏氏给偷出来，可偏偏他遇到方苏氏时，情况紧急。就在大街上，方尧瞧见有一群人围观，便也下意识凑了上去，他最近就喜欢人多的地方，虽然危险，却也能碰上更多的人。这次，他还真如愿以偿，碰到了方苏氏，只可惜这群人围观的就是她。听那婆子模样的人骂骂咧咧，应该是方苏氏之前在家里的绣坊做活，结果绣坏了给老夫人的寿礼，惹怒夫人被罚跟着马车当踏凳，结果又把夫人摔了，所以才被当街责打。方尧赶到的时候，方苏氏已经被打得两眼乌青，他自然不能再等，于是只得冒险上前，“这位嬷嬷，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还是手下留情吧！”

嬷嬷白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哟，这是那座庙的菩萨跑出来了？我们府里买来的下人，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还轮得到别人说话了？”

她说着，就又纵着车夫打方苏氏。方尧急了，忙上前阻拦，“与其打死她，倒不如把她卖给我。”

嬷嬷听了，却只是嗤笑一声，“这要是个大姑娘小媳妇，我便也信了你的话，可偏偏她是个半老的婆子，你买她作甚，定是哄我们的！”

她说着，又踹了方苏氏一脚。方小满急了，扑了上去，高喊“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