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被关上后，欧阳浩就直截了当地问：“顾总，你想问什么？”

“你说卷卷不是我的儿子，这个事，和夏曦末有没有关系？”

有一瞬间，欧阳浩想回答有，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说有，那么顾暮初和曦末就不可能和好如初。可……“没有。”

“欧阳浩，我想听实话。”

“哈——嘶——”欧阳浩大笑，但他才笑了一声，就牵动到伤口，“顾总，你为什么觉得我在骗你？”

“……”“顾总，你爱曦末吗？”

“不爱。”

“对，你当然不爱。”

欧阳浩冷下脸，“就因为你不爱，所以我明知道曦末不会爱上我，我也不想放弃。她那么好，却遇上了冷血你，被你伤得体无完肤。可即便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她也没有说过恨你。”

“她……不恨我？”

“哈——”欧阳浩忍不住又笑了，“我喜欢曦末，在你还不认识她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了她。可惜，那个时候的我太胆小，听说她喜欢你，就没敢追求她。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了你，看着她眼底的光被你浇灭，看着她被你害得逐出家门，流落异国。我真得很心疼，很心疼，我想照顾她，想把她捧在手掌心，做世界上最让人羡慕嫉妒的女人，可她不肯给我机会。如果——”“够了。”

顾暮初蛮横地打断欧阳浩，他不想听他说自己有多么爱夏曦末。“欧阳浩，夏曦末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你知道吗？”

“什么？”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

“……”一个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顾暮初的心头，他犹豫了片刻，开口问：“你难道从来就没有想过，夏曦末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你的吗？”

“哈哈哈……”欧阳浩捧腹大笑，他笑得太剧烈，以至于没多久，嘴角就渗出了鲜血，但他还是没有停下来。靠在门口偷听的欧阳老爷子急急忙忙冲进病房：“浩子，你疯了吗？再笑下去你又该进手术室了！”

可欧阳浩就是停不下来。欧阳老爷子只能转头质问顾暮初：“顾家小子，你和浩子说了什么？”

顾暮初摇摇头。他也想知道，为什么欧阳浩会笑成这样？他在笑谁？眼看欧阳浩嘴边的血越流越多，欧阳老爷子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就不该让顾暮初见浩子！“顾家小子，你给我滚出去！”

顾暮初没想留下，他现在脑子很乱，他需要一个地方冷静一下，把最近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理一遍。他走到门边，就要走出去了。“顾总，”身后，欧阳浩开口喊住他，“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误会，但如果曦末真能为我生一个孩子，就算让我立刻去死都可以。”

顾暮初陡然转过身：“就算你死，也不可能。”

“呵。”

欧阳浩又笑，“曦末真得很好，可惜，爱错了人，顾暮初，你真得不配得到曦末的爱，不配。”

值班医生冲进1001病房时，顾暮初已经走到楼梯口。夏曦末不知道欧阳浩骗了她，所以婚礼上，她是真得心神受到重创，昏了过去。他质问孩子是谁的时候，她满眼都是嘲讽，原来，她不是演戏，也不会在报复，她就是觉得荒唐。顾暮初颤抖地摸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喂，夏迎春，夏家大闹婚礼，和夏曦末有没有关系？”

“有——”“想好了再回答！”

“没，没有。”

“嘟——”果然也没有。所以夏曦末根本不是一个浑身都是心机的恶毒女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而害了她的人，也包括他……“叮铃铃。”

暗夜中，又想起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顾暮初有一瞬间的茫然，他最初以为是别人的手机在响，过了很久才想起，那是他的手机。他低头一看，发现来电显示来自烂尾楼的别墅。“喂，夏曦末？”

“呜呜。”

他听不懂祥嫂在说什么，但他听得出祥嫂很着急。“夏曦末出事了？”

“呜。”

嗯。“我马上回来。”

……烂尾楼的大别墅里，小鱼气呼呼地骂：“通知就通知！他来了正好，除非他把我剁了，不然，我就告他非法囚禁曦末！”

苏宇川哭笑不得：“姑奶奶，你什么人，顾总什么人，凭你还质问他？”

“我怎么不能质问了？！”

曦末拉住小鱼：“别吵了，苏特助说得对，顾暮初就是个疯子，等他来了，我走不成不说，你们还有麻烦。”

小鱼掐着脑袋痛苦发问：“那怎么办？你身上挂了条破锁链，没钥匙你根本走不成！”

“走得成，夫人身上挂得是黄金，不是玄铁。”

说完，苏宇川又跑下了楼。很快，他提着一个小型的喷火枪冲回卧室：“这个温度高达1300，足够融化黄金了。”

小鱼眼睛一亮：“苏宇川，关键时候你还挺靠谱地嘛。”

就不知道他这会儿的靠谱，被老板知道了，会有多生气？怕归怕，苏宇川手里的动作一点都不慢：“周小鱼，你护着点夫人。”

“好。”

蓝红色的火焰，把苏宇川的脸都烫红了，眼看黄金锁链要被熔断，祥嫂提着一根扫把冲上了楼。“呜呜。”

滚开。扫帚直直地扫到苏宇川的屁股，在他来得及反应前，他已经整个人向前倾，这一倾，他的左侧脸正好撞向火焰枪。“苏宇川——”小鱼吓得失声尖叫，她松开曦末，想要扑过去救苏宇川。苏宇川看到小鱼要扑过来，茫然的神经陡然一紧，然后，他以人类在平常时候根本不可能做到姿势，扭曲地从火焰枪边上擦过。“啊——”苏宇川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虽然没用直直地撞上火焰枪，但他避过时，脸部离火焰太近，还是被超高温的火焰烧到耳朵边的一块皮。偌大的卧室，顷刻间充斥着烧焦的烤肉味。祥嫂吓傻了，瘫在地上嗷嗷地哭，而小鱼已经冲到苏宇川身边：“喂，苏宇川，你还好吧？”

苏宇川泪流满面。他只是一个普通员工，只想朝九晚五拿一份稳定的工作，可为什么这么难？苏宇川坚强地抬起脸：“夫人，锁链已经烧断了，您赶紧走。”

“……”曦末摇摇头，走到苏宇川的另一侧，然后对小鱼说，“小鱼，我们先送苏特助去医院。”

“对，是该去医院。”

两人合力，要把人扶起来，苏宇川却一把抽回胳膊。“夫人，我就是被烧到了脸，不会死的。”

说着，他把车钥匙塞给曦末，“夫人，您开我的车走，快！”

“不——”“夫人，顾总已经在路上，您再不走，怕是走不了了。”

“可——”“您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叫个救护车。”

曦末看着苏宇川耳下的烧伤，犹豫不决。她虽然不是学医的，但多少有点常识，他这个伤越快处理越好。小鱼突然抬头：“曦末，你就听苏宇川地吧，就像他说的，他的伤再重也要不了命，但卷卷已经失踪快一天一夜了。”

她知道自己该走，但——小鱼笑了笑，再次保证：“我知道你不放心苏宇川，我留下来照顾他，等救护车来，我也会陪他一起去医院的。”

曦末沉默了一分钟，点点头：“谢谢你，小鱼。”

“天黑，路上小心。”

“嗯。”

曦末拿着钥匙，快速跑出房间。瘫在地上的祥嫂因为吓得不轻，根本顾不上再拦曦末。等听不见曦末的脚步声，苏宇川才又开始再次嗷嗷惨叫：“周小鱼，我一个英俊帅哥被你害得破了相，万一我以后找不到老婆，你要负责啊！”

小鱼勾唇：“老娘要嫁富二代，你，滚一边儿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