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着被猛地关上的病房门，顾暮初的手捏成了拳头。苏宇川一看，头又疼了。身为顾总的资深特助，他非常了解老板的脾气，他是那种看起来大度，实际上睚眦必报的大混蛋。“顾总，小鱼就是心疼夫人，她不是——”“我知道。”

“诶？”

这么好说话？顾暮初无视苏宇川的震惊，落寞地往医院外面走，他每走一步，指尖就会滴下一滴浓稠的鲜血。雪落在白色的瓷砖，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印记。苏宇川回过神，慌忙追了上去。“顾总，不然我还是给您处理一下伤口吧？”

“死不了。”

“呃……”要是真血流不止，还真不好说。转眼，两人离开了病房区，顾暮初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问：“苏特助，你知道那个晚上，夏曦末流了多少血吗？”

“……”苏宇川的心瞬间往下沉，夫人出事的时候，他还在乡野别墅里的等救护车，等他知道消息已经是两天后了。据说，夫人的手术进行了一天一夜，中间出现过数次血崩，市立医院的A型血储备不够，要不是欧阳国际医院及时送来存血，夫人可能就……老板是在问罪。“顾总，等夫人出院了，我自愿到尼泊尔援助一年。”

顾暮初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反问：“苏特助，一年是不是少了点？”

“……”苏宇川脸色一白，哆哆嗦嗦地指着被烫伤的半边脸，“顾总，我是有错，但罪不至死。”

这话顷刻间让顾暮初沉下嘴角。“苏宇川，我让你找周家的麻烦，因为周小鱼是个能来事的，可你舍不得看她受罪，所以无视了我的命令。”

“我——”苏宇川无法反驳。上一次诓夫人签天价合同的时候，他按照老板的指示，把周小鱼的爸吭进赌场，输了足足一百万，害得他差点被人剁了手指。为了还钱，周小鱼一天打五份工，累到胃出血都不肯请假休息。如果他再坑她一次，他怕把周小鱼的命给坑没了。“顾总，周小鱼已经够惨了。”

“所以你就把卷卷失踪的事，还有夏曦末被我囚禁的事全告诉了她？！”

“我没有！”

苏宇川立刻指天发誓，“顾总，我就算再舍不得周小鱼，也不敢真坏了您的事。”

“呵。”

顾暮初直接给了苏宇川一记狠瞪，吓得他立刻噤声。“苏特助，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们的行为有多多余？卷卷丢了，顾家、欧阳家和A市派出所的人，倾巢而出，如果这么多人都找不到他，凭夏曦末一个人就能找到了？！”

苏宇川低下头，再也不敢反驳。这个事，的确是他办得鲁莽了。哪怕周小鱼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应该迂回处理。“顾总，我错了。”

“你是错了，而且大错特错。夏曦末身体不好，你不是不知道。就算她知道卷卷在哪里，你们就能放她一个人去找？”

“我——”“苏特助，我对你失望透顶。”

“——”苏宇川吧唧一下，跪到地上，“顾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是我没脑子，您要罚就罚我一个人，我明天就去尼泊尔，不，我现在就去！”

他还是老实点，赶紧去尼泊尔避个一年半载，再留在老板面前，他不是一个人去尼泊尔，他得带着他妈一起了。“回来。”

苏宇川眼底含泪：“顾总，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去尼泊尔已经够远了，您大人大量，别——”“夏曦末出了车祸，掉了孩子，你是错很大，但有些人的错，比你大得多。”

“欸？”

苏宇川惊抬头，“顾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不是说，无论是卷卷的失踪，还是我囚禁夏曦末的事，你都没有告诉过周小鱼吗？”

“对，我绝对没有。”

苏宇川急忙点头，“顾总，那会儿派出所担心小顾总是被人绑了，所以特别说明，为了小顾总的安全，不能把他失踪的事声张出去。”

“那么，不是你，又是谁呢？”

苏宇川眼睛一亮，秒懂这是老板在给他将功补过的机会。“请顾总放心，今天之内，我一定把这个事情弄得一清二楚。”

敢利用周小鱼算计他，谋害夫人，真当他苏宇川是helloKitty吗？！看着苏宇川堪比逃命的背影逐渐消失成一个黑点，顾暮初的内心莫名升起了一种比水更冰凉的寂寞。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有周小鱼陪着，夏曦末应该会高兴很多吧？顾暮初转身，决定回家看儿子。他才走了两步，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就叮铃铃地响个不停，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个陌生电话。“喂？”

“老雕，是我，灰狼。”

顾暮初瞬间肃目：“你怎么在A市？”

灰狼被顾暮初不待见的口吻气得直跳脚：“你以为我稀罕来这个破地方吗？还不是他让人全到A市来帮你找儿子！”

“四叔？”

“不然呢？”

夏曦末出了事故，他根本没心思找儿子，等他再想起儿子还下落不明的时候，四叔已经抱着卷卷回来了。他还想，这回四叔的效力怎么这么高？原来是他把苍鹰旗下的所有人都给喊来帮忙了。“谢谢。”

“嗯。”

灰狼满意地点点头，“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我儿子已经回家，你们可以滚了。”

“靠！”

刚心平气和的灰狼又给气炸毛了，“搞了半天，你们姓顾的是没有一个好东西，全TM喜欢干过河拆桥的事！”

“什么意思？”

“回家问你的爷爷去！”

说完，灰狼掐断电话，再也不想和顾暮初多说半句话。但顾暮初回了过去：“灰狼，我现在心情很差，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不然，我让你竖着进A市，横着出去！”

“好大的口气！”

灰狼搓搓拳头，“老雕，在你坐办公室的这几年，我可没闲着，真打起来，还不知谁把谁干趴下呢。”

“是吗？”

“对！”

吼完，灰狼又挂了电话，然后给顾暮初发了一条短信，“我在离A市国际机场最近的那座荒山，你不怕死尽管来找我！”

半个小时后，顾暮初开进了荒山。他到的时候，灰狼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喝二锅头，离他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两只不知是死是活的山魈。“灰狼，击杀山魈是违法行为。”

“谁说它们死了？”

灰狼把二锅头的空瓶子砸向山魈，被砸中的山魈发出一声痛苦的哼哼，“他们就是累了。”

说着，灰狼把剩下的半只袖子扯掉：“老雕，你来得正好，我还没打过瘾。”

话音未落，他就杀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