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曦末摇头，“我只是在向你解释，为什么我明知道顾暮初和江笑涵相爱，却还会觊觎他。事实上，我比你更清楚，我不该觊觎朋友喜欢的人，也因为我太清楚了，所以才无法对你坦白。”

蒋多情撇撇嘴：“夏曦末，如果你今天来只是为了向我炫耀你和顾总的感情，那真是大可不必。”

“七年前的九月二十六日。”

蒋多情冰冷的眼神因为曦末的话，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剧痛，她死死地瞪着她：“所以你是来往我伤口上撒盐的？！”

“那一天，顾暮初因为被顾老爷子逼婚，所以喝得酩酊大醉，后来，我叫了出租车，送他回顾家。”

“夏曦末，你给我闭嘴！”

蒋多情愤怒得拍玻璃窗，“我说了，我对你和顾慕楚的感情没有半点兴趣！”

透明的玻璃被拍得“砰砰”作响，一旁的警察看见蒋多情发狂，急忙冲过来按住人：“蒋多情，请控住情绪，不然，我们只能把你押回去。”

但蒋多情不为所动，她死死地瞪着曦末：“夏曦末，你给我等着，只要我不死，总有一天会弄死你——”“蒋多情。”

曦末扬声，一字一句地说，“送顾暮初回家的路上，我把包包落在了出租车上，而手机，也在包里。过了整整三天，我才重新拿回手机。”

“……”蒋多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她看着曦末，久久地，然后，她一边甩开警察，一边整理凌乱的衣服，“夏曦末，你骗过我！”

“包是在顾家门口发现丢的，案是顾家安保帮忙报的，手机是王所找回来的，整个案件的过程派出所应该都存了档案，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去查。”

“……”一分钟后，蒋多情瘫在座椅上，双手捂住脸，“不，不可能，夏曦末，你骗我，你骗我……”因为蒋多情捂住了脸，所以她看不见她的脸，但她听得见她的声音，所以她知道，蒋多情哭了。“小情，我很抱歉，在你最绝望的那一刻，没有能够依照承诺，跑去救你，更抱歉地是，在你最痛苦的时候，对你的痛苦一无所知，甚至直到今天，都不知道自己对你做错过什么。”

啜泣声骤止，蒋多情缓缓松开手，她睁着带泪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夏曦末，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江先生很担心你。”

“他担不担心我，关你屁事？！”

“蒋多情，你这一辈子最期望地，无非是有一个人能够无条件地爱着你，陪着你，现在你的生命中已经出现了这样的一个人，你为什么却不珍惜呢？江先生特意去B国找我，他希望你能——”“夏曦末。”

蒋多情突然打断她的话，“你呢？”

蒋多情看着曦末，一动不动地，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她每一次向她索要承诺时一样，坚定而执着。“我？”

“三年前在镜湖，是我拦住那个报信的保安，对顾总瞒住了你怀孕的事；是我拦住了笑涵，不肯让她去找顾总；是我眼看着你被镜湖水吞没，却无动于衷，恨不得你就此淹死了。”

“我知道。”

“你不恨我吗？”

她恨过。但后来又想明白了，她和顾暮初之间的悲剧，就算没有蒋多情的参与，一样会走到分崩离析的结局。“蒋多情，我现在不恨你。”

蒋多情皱眉，声色凄厉地问：“为什么不恨？”

“你不是说过吗？我明知道顾暮初爱得是江笑涵，却还是不要脸地攀上顾暮初，像我这样的女人，活该要被雷劈死。”

“我——”她是这样骂过夏曦末，但那话更多地是气话，如果举头三尺真有神明，那先被雷劈死的，应该是她蒋多情。“那么车祸呢？我利用秦小蝶，害得你失去了孩子，你也不恨吗？”

曦末指尖颤抖，她低下头，手轻轻拂过小腹，直到今天，她还是会时不时地感觉小腹莫名地刺痛。“蒋多情，江先生很担心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配合警察，交代你应该交代的事，然后付出你理应付出的代价。”

她不是圣母，即便她知道那个无缘的孩子最后也留不住，可她还是无法违心地对蒋多情说一句“我不怪你”。曦末站起身，然后朝蒋多情摇摇手。“江夫人，我曾经帮过你，又对不起过你，而你，也曾经帮我过，后来又害过我，这一来一去，就当作我们还清了欠彼此的账。从今以后，我们就算是两不相欠吧。”

说完这些，曦末转过身：“江夫人，再见。”

“夏曦末，你站住——”曦末没有停，她很快走回大厅，大厅里看不见江天赐，她就径自走了出去，看守所大门外，迈克半靠在蓝色的捷豹上，左眼多了一个大大的黑眼圈。“你——？”

“夏曦末。”

背后，顾暮初突然搂住她的细腰，把头深深埋进她的脖子，无奈地控诉，“为什么你就不肯乖一点？”

男人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抹脆弱的深情，但这份深情却让曦末生出巨大的愤怒和烦躁。“顾暮初，因为我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什么？”

曦末扒开腰间的手，然后回头，和顾暮初四目相对：“顾暮初，在说爱之前，你首先需要学会地，是尊重。”

“我哪里不尊重你了？”

曦末撇开脸，没有回答，她说：“请和迈克先生道歉。”

“……”顾暮初的脸，瞬间绿了，他看着半靠在捷豹车上的迈克，带着恶魔的微笑轻问，“你要我道歉？”

迈克迅速挺直后背：“不用，不用。”

开玩笑，他才挨过一顿揍，要是顾道歉了，他岂不是又要再挨一顿更狠的？“那个，夏小姐，既然顾来了，那就让他送你回去吧，我先走了，拜拜。”

迈克飞快打开车门，然后一脚油门，迅速逃离。他就不该对夏曦末感到好奇，不过是当了一回免费的司机，就被吃醋的顾一顿暴揍，那要是他像调戏江笑涵那样调戏了夏曦末呢？一阵恶寒爬上迈克的后背。不，他必须和夏曦末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对于迈克的乖觉，顾暮初在心里表示了极大的满意，他半搂着曦末往科尼赛克走：“我送你回医院。”

“不用，我自己回去。”

“你怎么回去？打车吗？你有钱打车吗？”

说到手机，她又怒了。跑路的时候她没带手机，去了国外用得是临时手机，连微信都没开通，根本没有可以使用的电子账户。“我的手机，你什么时候还我？”

“等你出院。”

“……”曦末咬住后槽牙，坐进了车，因为过于生气，她甚至没留意到顾暮初替她系安全带的时候，手指在她的柔软处流连了很久。“瘦了。”

曦末的脸红了，被气红的。“顾暮初，你——”咒骂的话没说完，他老实地挪开手，然后绕到驾驶位，专心地开车。没能骂到人的曦末气得脸色发紫，她只能打开车窗，让自己透个气，结果车窗刚被打开两秒钟，顾暮初又给关回去了，而且他还锁死了。“……”“不问问儿子好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