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吃到下午四点，终于散场。苏宇川过来接老板的时候，老板把喝得醉眼朦胧，说话舌头打结的卢局丢给了他。“送卢局回家。”

“好的，顾总。”

等苏宇川的车开出人间乐府半公里，应该醉倒在后座的卢局坐了起来。“苏特助，麻烦你送我回市里。”

苏宇川大惊：“卢局，您没醉？”

“唉……”卢局叹气，“你家顾总不肯多喝，那些老板们就一个劲地灌我，我再不装醉，真要喝趴下了。”

苏宇川忍俊不禁。就他家老板那张脸，只要抿下嘴唇，就够吓人的，那些大老板敢灌他才怪呢。“辛苦卢局。”

“唉……”卢局再次长叹一口气，今天他是真得辛苦，以为开吃以后至少能吃上一口饱饭，结果只喝到一肚子苦酒。“苏特助，问你个事。”

“卢局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回答你。”

“顾总和老顾总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宇川眨眨眼，哭笑不得地说，“卢局，您可真会问问题，一问就问了一个我没办法回答的。”

“瞧我，忘了你是顾总的特助，怎么可能随便把老板的秘辛告诉别人。”

说着卢局狠狠拍了两下脑袋，“喝多了，苏特助多多见谅。”

“卢局误会了。”

苏宇川立刻解释，“我说没办法回答，不是因为顾总不让说，而是我真得不知道。”

“欸？”

“这么说吧，可能连顾总自己都不太明白。”

卢局彻底糊涂了。“顾总年轻有为，过去做顾氏执行总裁的时候兢兢业业，给顾氏创造了难以估量的利润。有这么一个争气的儿子，老顾总不该到处夸赞自己有福气吗？”

苏宇川摇摇头：“别说卢局你不理解，顾氏的员工就没几个想得明白的。好在顾总自己不是很在乎。”

“这倒是。”

卢局笑了笑，“我就是单纯好奇，没打探顾总隐私的意思。”

“明白，明白。”

卢局掐着太阳穴，回头看已经远的看不见的人间乐府，心里忍不住想，苏宇川说顾暮初不知道，是真得，还是假的？答案是，真得。人间乐府顶楼的豪华包厢里，随着卢局的离开，受邀前来的老总们也纷纷踩着摇摇晃晃的步子离开了。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顾氏父子还彼此面面相觑。顾景澄冷着脸问：“什么时候搞了久生投资？”

“高二作为交换生出国留学的那一年。”

竟然这么早！顾景澄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老爷子知道吗？”

“如果老爷子知道，你觉得他还会把名下的产业全给我吗？”

“不会。”

老爷子偷偷把产业转给顾暮初，无非是怕他被他逼得没了活路，如果他知道顾暮初是久生的BOSS，的确不会这么着急处理名下的产业。“那么家里有人知道吗？”

顾暮初勾起嘴唇：“这个有人指得是谁？”

“……”一丝浓烈的不悦快速闪过顾景澄的眼底，快到几乎难以被人察觉，但顾暮初还是看见了。“没人知道。”

“是吗？”

顾景澄丝毫不相信，“那你哪里来的钱创立久生投资？”

他本来不该有。哪怕他后来做了顾氏的执行总裁，他也没有从顾氏得到很多钱，何况一开始，顾家人对他不过尔尔的时候。他的创业资金来自潘家。年满十六岁的时候，一个律师来到学校，告诉他，他的外公在临死之前留下一份遗书，属于潘家的财产全部留给顾暮初。潘家曾经是A市的顶级豪门，尽管后来破产了，还是留下了不少不动产，以及一些值钱的古董。他卖了部分古董和大部分的不动产，然后用这笔资金在W国创立了久生投资。顾暮初的沉默并没有难倒顾景澄，他很快回答：“是潘家。”

顾暮初勾了勾嘴角，算作默认。“所以你创立久生投资是为了有一天为潘家复仇？”

“向谁复仇？”

“顾暮初！”

顾景澄不悦地扬高声音，“既然你是久生投资的总裁，那么关于久生投资收购顾氏股份，逼迫顾氏偿还投资款的事，你就应该都知道。不，你不仅知道，是你授意久生投资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整垮顾氏！”

顾暮初摇了摇头。他一直觉得顾景澄不是个笨人，至少比顾景青和顾景紫要聪明很多，但现在看来，他判断错误。“顾景澄，如果我真得想要整垮顾氏，根本不需要借助久生投资，我在做顾氏执行总裁的时候就能完成这件事。”

“……”“不过，你倒是证明了一件我本来需要花点时间才能证明的事。”

“什么？”

“潘家的败落果然和顾家有关。”

说着，顾暮初的眼神一冷，“那么我妈的死，和顾家有没有关系呢？顾景澄抬起手，对着桌子猛地一拍。“啪——”“顾暮初，你什么态度？我是你老子，你是我儿子，天底下哪有一个儿子像你这样对待老子的？”

“天底下不也没几个老子会像你这样对儿子的吗？”

顾景澄脸色铁青地反问：“我怎么你了？”

“江笑涵的滋味好吗？”

“你——”“顺便说一句。”

顾暮初打断顾景澄，“我从来没有睡过江笑涵，希望这一点足够让你感到愉悦。”

“……”顾景澄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青中带紫。成功气到顾景澄的顾暮初懒懒地站起来：“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慢着。”

顾景澄强压住怒气，“你瞒着自己是久生投资老板的事，是不是因为你没打算让顾氏参与新城开发案？”

“顾景澄，其实你应该在今天之前就知道我是久生投资总裁的事，毕竟你的新太太江女士昨天就知道了，她，没告诉你吗？”

“……”江笑涵昨天就知道了？她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如果她告诉他，那他今天还用得着当着卢局和十几个豪门圈老总的面，丢尽颜面吗？“哦，对了，江女士昨天指使她的小奶狗差点捅死了初阳传媒的一个制片人，如果不是我在场，她可能就直接被刑警队带走了。”

说完这句，顾暮初的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发现是夏老太太来电。“喂，奶奶~”“不忙地话，回来吃个饭。”

“不忙，我空地很。”

顾暮初踢开凳子，看也不看顾景澄，抬脚往包厢门走，等他的手搭上门把时，他又停住脚步，转头对脸色铁青的顾景澄说：“你要娶谁我管不着，但有一点，你最好别让你的新太太住在潘园，不然，我还真有办法让顾氏没办法参与新城开发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