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清其实不善这些买卖上的事,之前不过是赶鸭子上架没法子,见这些姑娘实在可怜,自己若不伸手帮她们一把,就只有死路一条,只能凭着自己那点儿听来的生意经,帮她们谋划谋划。如今义父这行里人一点拨,自己才知道,自己原先那点儿主意,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真正做生意可没这么简单,也因此对自己有了清醒的认识,自己是不适合做买卖的,她这辈子能干的就是破案查案。既然不适合,如今义父有派人接手过去,她正好乐的轻松,每日里从衙门下了差就直接回姚府,隔三差五便会接云娘过来,娘仨在一处说说笑笑,很是欢乐。姚府内宅之中都是姚老爷特意挑的稳妥心腹,绝不会把府里的事传出去,所以潘清一回来便格外放松,甚至比在家还要放松,在家还要瞒着爹,在姚府却更加自在,所以她越来越喜欢待在姚府。还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是凌霄,潘清搬到姚府凌霄执意跟随,潘清怕她对自己生出什么心思来,又不好当面问,便让玉兰私下里探了探。玉兰回来笑的不行,指着她道:“我竟不如那丫头,先前怎么也瞧不出你是姑娘,可凌霄那丫头却一早就看破了。”
潘清愣了愣:“你是说凌霄知道我是女的?”
玉兰点点头:“你呀,我就说你瞒不住,就算在外头装的像,可若是常日跟着你,早晚也会发现的,凌霄日日给你收拾屋子,哪里瞒得过她,我本来还说让桃儿去服侍你呢,如今有凌霄倒是正好,她平日服侍惯了,让她继续跟着你最为妥当。”
潘清道:“我说凌霄平日不许别人进我的屋子呢,原来如此。”
玉兰:“你呀瞧着心细,怎么这些事儿上却如此马虎,好在凌霄一心为你,不然若是传出去,给人知道你这个潘神捕是个姑娘家,咱们冀州府还不炸了营啊。”
潘清:“看起来,我以后还得更小心些才行。”
玉兰:“你呀还真打算当一辈子捕头不成,你可别忘了你终究是个姑娘家,那衙门里都是男人,你终日跟他们在一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潘清:“是不是娘让你来当说客了。”
玉兰戳了她的额头一下:“娘是为你好,心里头担心你呢,哪有姑娘家在外头当捕头的,也不知娘当初怎么想的,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就当小子养了呢。”
潘清:“娘有苦衷的,我其实不是爹亲生的,是娘带到潘家来的,我的生父娘虽不说,我却能猜出一二,应该是有什么冤屈,娘盼着生个儿子来替我父亲伸冤,却不想生了我这么个丫头,娘便把当成男儿养,大了还送去私塾念书,后来是先生要推荐我去考童试,娘吓坏了,怕被人知道我是女的,便寻了个借口把我叫了家去。”
玉兰:“那你怎么成了神捕的?”
潘清:“柳府公子在槐荫村的林子里被人杀害,知县周大人迫于柳府势力,着急破案,李得成去家里寻我爹说了此事,我随口提了两句,正好破了案子,李得成谋了府衙的差事,便在周大人跟前儿举荐我当东安县的捕快,就这么着,阴错阳差的我成了捕快,然后又成了府衙的捕头。”
玉兰:“你倒是本事,可你想过没有,再这么下去,你可是骑虎难下了,听爹说小侯爷跟卫知府多次在按察使许大人跟前儿举荐你, 若是许大人开口,真放了个一官半职,你怎么办?”
潘清:“不会的,许广丰那老头你没见过,是个耿介性子,六亲不认的,我与他虽见过面,却并不熟悉,他怎会举荐我,况且,就算我是冀州府的捕头,却是白身,并无功名,哪能当官,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说点儿别的。”
玉兰:“说什么?”
潘清想起一事凑过来道:“这些日子,许又安有事没事就去寻我,不是谈诗论词就是请我吃饭,我记得他并不是如此热络的性子,不知如今怎么了,姐可知道?”
玉兰:“我哪儿知道?”
潘清:“当真不知?”
玉兰白了她一眼:“当真不知。”
潘清:“之前杏儿那个案子,说起来不就是因为许又安在路记对姐姐一见钟情,让路记做了个跟姐姐耳坠子一样的扇坠,让他的小厮宽儿来寻杏儿想探听姐姐的意思,才引出那么一桩命案来。”
玉兰脸红了红:“你这丫头好端端的提这个做什么?”
潘清:“虽许又安前头那些事有些莽撞,对姐姐的心倒实在,且我观他的性子也好,长得也不差,家世也不赖。”
玉兰脸色通红,一把捂住她的嘴:“你这丫头再胡说,看我撕你的嘴。”
潘清拿了她的手下去:“我说的可是真的,这人先要看人品,人品好再怎么怎也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姐姐不跟我一样,义父可万分着急你的婚事,昨儿听管家说,要寻媒婆子给你说亲呢,若终究要嫁,与其嫁个不认识的,倒不如先挑个靠谱的。”
桃儿:“小姐,奴婢觉得少爷说的在理儿,那个许少爷奴婢见过,斯斯文文的,比上回媒婆子说的那个张家的少爷强多了,听说那张家少爷就是个色鬼,成日往花楼钻,还跟他娘屋里的丫头不干不净的,这事儿外头都知道,奴婢上次在街上碰上一回,那张脸蜡黄蜡黄的,一看就是酒色过度,不知能活几年呢。”
玉兰:“你倒是说的轻巧,许少爷若如此好,怎会瞧上我这有污名之人?”
潘清:“什么污名,名声有那么要紧吗,咱们过自己的日子,管别人说什么呢,若许又安在乎这些,他就配不上姐姐。”
玉兰摇摇头:“你自然这么觉得,可别人却不会。”
潘清正要说什么,外头婆子进来:“外头许少爷来了,说是来寻少爷下棋。”
潘清忍不住笑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他可是知道我不善棋艺,却寻了这么个借口,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