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柳婉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可还有贵夫人被关姨娘的勇气和爱女之心感动，七嘴八舌道：“我也有个儿子……”“我有个孙子……”“我有个侄儿……”“我有个外甥……”说亲的人家不少还都是朱门大户，这让柳婉气得心脏狂跳，‘咚咚咚’的响声直冲大脑，她感觉咽喉被堵住，仿佛是要将心脏给气吐出来，又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两眼一翻，竟然气晕过去了。“啊！夫人！”

珍珠吓得惨叫一声，急忙冲过去将晕倒的柳婉抱住，却是一脸茫然，完全不知所措。凌若雪看向慌慌张张的茉莉花园，幽幽道：“珍珠，你立即将夫人扶回玉春堂，叫人去请大夫，翡翠，立即叫人收拾关姨娘和善嬷嬷的尸体。”

说完站起身，微笑看向前来的宾客，道：“非常抱歉，出了这样的事，扰了各位的雅兴，只是夫人晕倒，我们也担忧不已，等回头夫人醒了，再好好给各位赔礼道歉。”

众人看向井井有条善后的凌若雪，目光中充满了赞赏，便纷纷告辞。翡翠不服气看向凌若雪，她凭什么使唤自己？自己可是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啊。还是珍珠脑子清醒，忙道：“夫人都晕过去了，这才是要紧事。”

“好吧！”

翡翠不悦应下，这才吩咐小丫鬟去请大夫，同时叫来婆子，收敛两具尸体。凌若雪做了善后，便也没心情再留下，起身往落英院走，转身的刹那，看到躺在地上，正被丫鬟抬起来的关姨娘尸体，一脸的血和泪交缠凝固在一起。她沉默回屋，将丫鬟们惊讶的不敢说话，还是文竹小声道：“小姐，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

她将刚刚发生在茉莉花园里的事说了，文竹震惊瞪大双眼，好半天才道：“什么？善嬷嬷没死？这关姨娘好大的胆子啊，不过为了大小姐，她好像也的确是没办法了。”

“的确是胆子大啊。”

凌若雪喝着热茶，盈满兴致的目光看向玉春堂方向，夫人啊，你可千万别被气死了，不然连爹都不敢杀你，你却把自个儿气死，那该是多亏啊。听到消息的凌思震惊的两眼一翻，几乎死过去，被丫鬟扶到床上，哭的嗓子都哑了，哽咽的声音中却又透出毫不掩饰的恨意，道：“难怪，难怪姨娘叫我别担心，叫我不要怕，她会救我，难怪爹和夫人给我定下了这样的婚事，姨娘这段时间却依旧毫不上心，原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她……她竟然用死来救我。”

丫鬟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劝道：“所以大小姐，你更要保重身体啊，否则姨娘九泉之下，可怎么闭得上眼睛啊。”

“我……”凌若雪抽噎到说不出话来，一颗心，仿佛被割走了一半。娘居然就这样走了，走的这么匆忙，她却连娘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丫鬟叹了口气，道：“如今，姨娘是夫人的救命恩人，夫人一向又是个最好名声的人，总不能将救命恩人唯一的女儿嫁给个六十岁的老头子吧？大小姐，以后啊，你要把日子过得幸幸福福，快快乐乐，才能不枉费姨娘的付出啊。”

凌思躺在床上，看向头顶的蚊帐，碧绿的荷花中开着水红色的荷花，几只蜻蜓停在荷花上，活灵活现的一幕，她仿佛都嗅到了荷花香。这蚊帐是姨娘亲手给她做的，她最近因婚事绝望，竟然都没有过多关注姨娘，如今，姨娘死了，她什么都没有了啊。一想到过往，凌思放声痛哭，到最后，竟然哭出了血，人也被哭晕几次。黄昏的时分，玉春堂内，一众丫鬟连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发出声音，吵到夫人。柳婉睁开一双满是仇恨的双目，双手死死抓紧盖在身上的锦被，恨得是牙呲目裂，恨不得将关姨娘鞭尸再碎尸万段。守在床前的凌应均和凌锦绣见她醒来，心中都狠狠松了口气，凌锦绣担忧的脸庞上有着笑意，道：“娘，你终于醒了，天啊，我听到茉莉花会发生的事后，真的是感谢关姨娘，若非她，娘你就……”她想到此，决定以后看向凌思的时候，愿意给她一个好脸。“你！”

柳婉听到女儿锥心之语，气的浑身直挺挺僵硬差点晕死过去，凌应均无奈道：“妹妹，你还真以为是关姨娘出来帮娘挡刀的吗？”

“难道不是吗？”

凌锦绣茫然看他。凌应均心中只能压制着无奈，弓着腰看柳婉，关心道：“娘，你感觉身体如何了？方才请的民间大夫，说娘你是怒急攻心，已经开了药，若是娘身上还有不舒服，那就干脆请太医。”

“不必了。”

柳婉虚弱的声音里只有无尽的空虚，仿佛力气耗光一般。凌应均扭头瞥了眼站在床边一脸茫然的妹妹，心中不悦，但这到底是他亲妹妹，只好和颜悦色道：“锦绣，你去瞧着丫鬟煎药吧？娘身体不能有闪失，那些丫鬟若是偷懒，药不好，吃亏受罪的可是娘。”

“好，我亲自去盯着丫鬟煎药。”

凌锦绣乖乖点头，急忙走出卧房去。见人走了，凌应均沉沉叹了口气，道：“娘一世聪明，我也不笨，怎么妹妹却……”“罢了，到底是你妹妹，没关系，不聪明也无妨，有我们在后面给她撑着呢。”

柳婉心中也明白女儿的蠢笨，但终究是她亲生女儿啊，便不再提这件事，恨恨的嗓音虚声道：“关姨娘那个贱人，哼，原来她早就将善嬷嬷藏起来，利用善嬷嬷来杀我，她再出来做好人救我，哼！”

“这一招的确是狠，让娘你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凌应均坐到床边的凳子上，叹道：“今日宾客两百人左右呢，以后凌思的婚事，那就是几百双眼睛看着，稍有不慎，娘你就要背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了。”

“这贱人，我当真是小瞧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