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思微微抬起头,看向站在面前因愤怒而脸色发红的凌锦绣,微笑道:“是啊,三妹妹,你既然是来给二娘请安的,怎么不叫二娘呢?反正跟我坐的这张椅子较劲儿,难道在三妹妹心中,我坐的这张椅子比二娘更重要?若是如此,那我将这张椅子送你了,你带回你的花香院去天天抱着,只求三妹妹能明白,二娘才是最重要的。”
“我……”凌锦绣就是再蠢也听得明白,凌思是拼命要给自己扣一个不孝的罪名,可不孝乃是大罪啊,她怎么敢接?凌若雪瞧见恨不得杀人的兄妹两人,逼迫道:“大哥,三姐姐,快叫二娘啊。”
“你……”凌锦绣恨毒了的目光如同两柄刀直射凌若雪,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冲过来,扬起右臂就要招呼她一个耳光。可凌若雪却一动不动,仿佛根本就不怕被打一般,安静悠闲坐在椅子上。果然,下一瞬,凌应均已经伸手抓住凌锦绣右腕,冲她无奈摇头,如今的他们已经是如履薄冰,是死是活全在爹的一念之间。“大哥,你……”凌锦绣不解看他,却看到大哥眼中的无奈和痛苦,烦躁的心渐渐安静下来。凌若雪微笑看向眼前的兄妹两人,道:“大哥,三姐姐,你们还没给二娘请安呢?”
你们不是一向以嫡出自居,自认高贵吗?可如今呢?却要叫另一个女人做二娘,啧啧,她都开始期待了。“四妹妹,得饶人处且饶人。”
凌应均放开凌锦绣的右手,阴森森的目光渗人看她。凌若雪听到他的话没忍住笑出声,道:“大哥,你也配跟我说这句话?如果你们能做到得饶人处且饶人,又怎么会落到今天的下场呢?”
凌应均明白她所指,不过是以前针对她的事,可他非但不认为有错,反而还认为当时太失策,没有弄死凌若雪这个祸害,冷哼一声,转身看向柳暖,道:“我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给凌锦绣使了个眼色,转身就要走。“大哥,三姐姐。”
凌若雪叫住要走的两人,道:“你们还没给二娘请安呢?既然是来请安,怎么却连人都不叫?”
“凌若雪,你别太过分!”
凌锦绣嘶哑的声音疯狂大喊,疯癫地大吼。“我只是让你们给二娘请安,叫一声二娘,怎么就过分了?”
凌若雪微笑抬头,看向气到脸色铁青的两人。凌应均瞧见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威胁,他肯定,凌若雪干得出去找爹告状这种事,毕竟她又不是没做过,一想到爹愤怒后他们一家三口的下场,凌应均用力咬紧牙,恨不得将牙咬碎,心中挣扎了好半天,最终只能屈服在现实下,转过身,看向温柔坐在上头的柳暖,明明一脸和蔼的微笑,可是他们兄妹被逼迫的时候,她不是也在一旁静静观看吗?这个柳暖,绝非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更何况,外公当年还对她一家做过那种事,她怎么可能放过自己和妹妹?“二、二娘。”
凌应均艰难张嘴,叫人的声音却并不大,不过寂静的屋内众人还是都听到了。凌若雪幸灾乐祸的目光落在凌锦绣身上,道:“三姐姐,你呢?”
“我……”凌锦绣咬紧牙,一张脸憋得通红,杏眼湿润,仿佛受到天大委屈一般恨恨瞪她。凌若雪见她这愤怒又无办法的模样,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失落。真可惜,王姨娘居然不在,她若是在,看到凌锦绣被自己欺负到哭都不敢哭的模样,不知道得心疼成什么样。“我就是不叫!”
凌锦绣撕心裂肺大吼,用力到将嗓子都喊破了,震得众人耳膜生疼,她却一甩红袖,疯狂往外跑去。“锦绣!”
凌应均见她发疯般冲出屋子,知道她受了委屈,急忙冲出去安慰。凌若雪面带微笑站起身,心满意足,道:“二娘,我去看看三姐姐,告退。”
“去吧!”
柳暖和蔼道。凌若雪颇有兴趣的目光扫过柳暖,这个二夫人,有点儿意思。她走出屋子扫了眼四周,这香荷院的确不小,布局精巧,栽满花草,如今又是花开时节,整个香荷院都充满花香,让人嗅着就心情放松。又走了几步,她瞧见院内有一个比较小的荷花池,里面碧绿的荷叶如脸盆大,撑在水面上,迎风微微摇动,正是荷花绽放的季节,满池的荷花都要装不下了,果然是香荷院。走出院子,没走几步呢,就听见凌锦绣委屈痛哭的声音,她转过弯,前方一颗梧桐树下,凌锦绣正撕心裂肺痛哭,一面哽咽道:“凭什么啊?我才是嫡女,我是凌家唯一的嫡女啊,柳暖那个贱人居然敢这样对我,还有凌若雪,她们全都欺负我,呜呜呜,大哥,为什么爹要娶二房啊?娘好好的,爹怎么可以这样不讲情义娶二房呢?他……”“锦绣!”
凌应均吓得急忙伸手捂住凌锦绣嘴,担忧急道:“不可乱说!为人子女,怎么可以议论爹呢!”
凌锦绣看向哥哥焦急担忧的脸色,以及左右四看的眼神,心领神会,可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和愤怒,无奈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凌应均心中狠狠松了口气,放开捂嘴的手,道:“以后不能再说这种话了,她……她就是我们的二娘。”
“是啊三姐姐,大哥说得对,二夫人就是我们的二娘。”
凌若雪迈步冲梧桐树下的两人走去,脸上带着喜悦的微笑,连脚步也没有停,径直慢悠悠与两人擦肩而过,道:“二娘是爹爹下了三媒六娉娶进门来的二房,跟夫人相比,唯一的区别就是她不能住玉春堂而已。”
毕竟玉春堂,是凌家历代主母才能住的。如今的柳暖,跟正室唯一的区别,就是还没住进玉春堂。凌锦绣看向凌若雪离去的背影,气疯了大喊,道:“你也知道她没资格住进玉春堂啊!这个凌家,只有我娘才有资格住玉春堂,我娘才是凌夫人!”
“呵呵。”
凌若雪突然间连嘲讽凌锦绣的心情都没有了,笑道:“是啊,所以你要好好宽慰劝解夫人,让她养好身体才行啊,不然万一那天凌夫人一不小心被气死了,那就有人会住进玉春堂了哦。”
“你!”
凌锦绣被她的话气的脑袋‘嗡嗡嗡’直响,似有几千几万只蜜蜂在脑子里飞,她气疯了冲向凌若雪后背,一脚往她屁股踹去。可凌若雪背影就在她眼前,灵巧的如同一只狸猫般轻而易举躲开。凌若雪转过身,看向气到疯癫的凌锦绣,一个耳光摔在她满是眼泪的脸颊上。“啊——”凌锦绣原本就是冲过去踢人的,身子还没站稳,又被凌若雪打了一个耳光,身子踉跄摔进路旁的花园中,右手掌正好按在一株正盛开的玫瑰花上,尖锐的刺扎进她细嫩的掌心中,疼得她撕心裂肺哀嚎惨叫,右掌也已经痛得忍不住地颤抖。“锦绣!”
凌应均急忙冲过去将人扶起,凌若雪却已经没兴趣再看这两人了,转身继续往她的落英院走。正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她必须除掉夫人一家三口,否则以彼此你死我活的状态来看,一旦对方翻身,那做的头等大事就是报复她。虽然凌夫人他们已经没翻身的可能了,但凌若雪一向冷静,绝不会放任危险威胁到自己。她心中正想着要如何除掉夫人母子三人时,却听到个刺耳婆子声,阴阳怪气道:“哎哟哟,这不是四小姐吗?你不是病了嘛,都病了两个多月,哎哟我的天啊,才几岁啊?十四吧?就病成这样,也不知道有没有福气等到明年及笄嫁去定王府哟。”
凌若雪脚步不停,扫了眼前方双手叉腰的刘婆子,此人乃是夫人的心腹之一,只是年纪太大,所以就放出去养老了,但此人却还算有点儿忠心,就算夫人沦落到如今地步,却还是隔三差五去给她请安。“我才十四岁,自然是有福气,只是刘嬷嬷你嘛,呵呵,都已经七十岁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福气能活到八十岁。”
凌若雪继续前行,说出的话却差点将刘婆子气死。“你你你……你个死丫头,你……”刘婆子看向她大红色的背影,比一朵花更加娇艳,她真想冲上去打烂这个死丫头的嘴,毕竟她已经七十岁了,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她都这把年纪了,越老越怕死,结果这个死丫头却还当着她面咒她死。“不能气,不能气。”
刘婆子拼命给自己抚摸胸口,大夫说过,她肝火旺盛,不能动气,不然一旦发病,她年纪又大了,可能会救不回来。“哼!死丫头,让你再得意几天,哼。”
刘婆子冲凌若雪背影消失的地方恶狠狠撂狠话,这才转身往玉春堂方向走去。回到落英院还不到一个时辰,文竹就走进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