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凌沁激动地双目垂泪，脸上染着温柔的笑意，重重点头，道：“我愿意啊，谁说我不愿意了。”

“真的？”

五皇子听到她话笑了，道：“那好，那我赶紧回宫去见母后，你放心，母后人特别好，那我先回去了，可不能等九弟先开口，不然这件事就没转机了。”

“好，好。”

凌沁激动地心脏狂跳，看向转身要走的人，突然道：“五皇子。”

她看向回头疑惑盯自己的人，脸上温柔的笑容灿烂绚丽，柔情脉脉道：“谢谢你。”

“没关系，那、那我走了。”

五皇子回她一个微笑，转身急忙就走。她必须要在九弟回宫说这件事之前先定下来，否则盛贵妃一开口，父皇答应，到那时，母后也没办法扭转，总不能让母后为了他，忤逆父皇吧？他又不是母后亲儿子，母后还能对所有孩子一视同仁，就已经无比贤惠了。这天，玉春堂内，柳婉从头到尾都是黑着一张脸，对前来的媒婆就像在看仇人一般，道：“好了，你回去吧！赏。”

她话音落下，珍珠笑吟吟扶着媒婆走出屋子，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塞进媒婆手中，微笑道：“夫人是舍不得大小姐出嫁，所以脸色才不好，将心比心，女儿要离开身边出嫁，做母亲的，哪儿能不伤心啊。”

珍珠其实人还算不错，并不是那张狂的人，虽然是柳婉的心腹，但真要说起来，她其实从未仗势欺人，因此在府中交情还不错，就算如今柳婉落败，她作为柳婉的心腹，也没有受到任何闲气。与人交好总是好的，况且大小姐是要嫁给越国公为正妻，她何必从中作梗？她跟大小姐又没仇。媒婆看向手中的二百两银票，一张脸都要笑烂了，心领神会，道：“如何能不明白啊？这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女儿，就要嫁出去给人做媳妇，心里舍得才怪呢，那这位姑娘，我就先告退了，越国公那边我还得去回话呢。”

“好，你慢走。”

珍珠送走了媒婆，这才小心翼翼进屋，步子还没停呢，柳婉就吩咐道：“你去叫凌沁过来。”

“是。”

珍珠忙又走出屋子，顶着大太阳去叫人，心中却着实奇怪，夫人怎么突然又要见六小姐了？她都走到六小姐的院子，想了一路还是没明白，也就不想了，道：“六小姐，夫人请你过去。”

“哦？”

凌沁面带疑惑，心中却明白，这个时候叫她，恐怕是为了让她给凌锦绣做嫁妆罢了，可如今都好几天了，五皇子并未来凌家，也没打发人来说一声，也不知道他能否求下这门婚事？但眼下嫡母叫她，她不敢不去，只好起身走出屋子，和珍珠一起往玉春堂走去。一路上，一颗心紧张颤抖，生怕成了定局。炎炎夏日，玉春堂内却一片清凉，不知是此地被冷落，还是屋内四个角都摆放了冰。她一进屋，就看向脸色极差，含着浓浓怒气的柳婉，忍住心中的恨意，屈膝行礼，道：“给夫人请安。”

柳婉已被养病许久，如今连装贤惠的心情都没有，恶狠狠剜了眼凌沁，道：“叫你来是关于你的亲事，如今你也大了，亲事自然得由我来给你操心，距离出嫁时间也不会太久，你就待在屋内，将你的嫁衣绣了吧！”

她恶狠狠的目光如同两柄寒刀直射低头看不见脸色的凌沁，道：“嫁给九皇子为侧妃，这是你的福气。”

虽然在来之前凌沁就已有猜测，但如今听到此话从夫人口中真实说出来，心中仍旧免不了伤心，眼泪痛苦地滚下来，却强撑着道：“夫人，女儿出生卑微，如何能嫁给九皇子呢？九皇子身份高贵，生母又是宫中仅次于皇后的贵妃，女儿……”她知道柳婉的铁石心肠，但眼前却仍旧绝望地想要讨好，抱着一丝丝的侥幸，渴望能够推掉这门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我和你爹已经商议好了，哪里轮得到你做主？”

柳婉声调骤然拔高，听起来尖锐刺耳。一旁的珍珠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自从夫人被养病后脾气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古怪，她各种小心翼翼，才免于被责罚，如今更是恨不得赶紧逃出屋子去，也好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女儿……”凌沁已经泪流满面，哽咽说不出话来。柳婉看向楚楚可怜的凌沁，想到凌鹏章和自己说的话，虽然她不愿意姐妹同嫁，但凌鹏章说的很清楚了，若是凌沁不做陪嫁双保险，那他绝对不会支持九皇子，如此一来，锦绣如何还能嫁给九皇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柳婉如今也是没办法了，为了女儿，她操碎了一颗心，强忍住恨意怒火，勉强柔和了语气，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虽然你是庶女，但毕竟是我忠勇侯府的女儿，是正儿八经的侯门千金，哪里就配不上一个侧妃的位置了？”

她看向伤心的凌沁，道：“你不要担心，嫁给九皇子为正妃的是锦绣，你们是姐妹，将来出嫁后一定要姐妹同心，明白吗？”

“女儿……”凌沁如何能不明白这个姐妹同心是什么意思？不过是要她给凌锦绣当最忠心的狗，为她出谋划策，在她遇到危险时要挺身站出来为她顶罪。她藏在薄薄粉红色夏衣袖子中的双手已经死死握紧成拳，可在柳婉面前，关于她的婚事，她哪里有置喙的余地？而且柳婉亲自跟她说了此事，那表明这就是爹的打算，她一个女儿，又能做什么？“是。”

听到凌沁可怜的答应声，柳婉心中也不曾放下担忧，给一旁伺候的珍珠使了个眼色，珍珠如蒙大赦，立即小跑离开屋子。屋内只剩下两人，柳婉柔和了语气，道：“坐吧！”

见凌沁乖乖坐在下首椅子上，她才道：“锦绣是侯府唯一嫡女，她出嫁的嫁妆有多少，我就给你多少，我这样抬举你，你可不要辜负了我的心。”

凌沁将怨恨的心掩藏在怯怯的目光之后看向柳婉，道：“女儿明白了，女儿会好好保护三姐姐的。”

“这就好。”

柳婉满意颔首，道：“你放心吧！我不会亏待你，等你出嫁后，我会跟老爷提议，将你母亲提成二房，这样一来她就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婢妾，而是能入凌家祠堂，她的牌位，会一直待在凌家的祠堂。”

凌沁听到她意味深长的诱惑，心中‘突突’狂跳，难道五皇子并没有求下来旨意？难道她真的就只能当凌锦绣的陪嫁去做什么侧妃？在家时要看凌锦绣脸色，出嫁后还要继续看她的脸色，将来她的孩子，也要看凌锦绣这个嫡母的脸色吗？“是，女儿都明白的。”

凌沁绝望地点头。柳婉心满意足颔首，若能让凌沁乖乖听话，一个虚幻的诺言也不枉她说的这样真诚了，只要锦绣成了皇后，要处置一个嫔妃有什么难得？哼，区区一个婢妾还想进祠堂？简直是痴人说梦。“好了，那你回去休息吧！”

柳婉将人打发走，沉沉叹了口气，这个凌沁，她的印象一直都是乖乖的，乖巧懂事的让人不注意。但这么多年了，她硬是找不出凌沁一丝一毫的错处。想到此，柳婉疲惫地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沉沉叹了口气。锦绣太天真单纯了，有凌沁冲锋也不错，若到了那一日，除掉凌沁即可。她正想着美好的将来，却听到锦绣生气的声音，随之人冲进屋扑了过来，一张小脸通红，泪眼朦胧，道：“娘，为什么凌沁会给我做陪嫁？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说由我嫁给九皇子吗？”

“哎，锦绣。”

柳婉何曾不知道这件事委屈了女儿？可她却是没别的办法了，只好拉着女儿紧挨着自己坐在一张椅子上，劝道：“锦绣，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又何尝愿意？可如今没有办法啊，你爹的意思很明显，要么将凌沁给你做陪嫁成为九皇子侧妃，要么这件事就算了，她不会支持九皇子的。”

“什么？”

凌锦绣一张脸气到狰狞，她能否嫁给九皇子成为将来的皇后，竟然由凌沁来决定？寂静的屋内，柳婉听着女儿咬牙切齿的声音，心疼地劝道：“锦绣，这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那是皇子？”

说到此，她将嘴凑到女儿耳边，小声道：“等将来你成为了皇后，想怎么处置她，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凌锦绣经历了这段时间的打压，总算开始想问题，她能不能嫁给九皇子取决于爹的态度，既然如此，那凌沁陪嫁这件事，看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哎。”

凌锦绣沉沉叹了口气，听着母亲的劝说，一颗心委屈到滴出血来。凌若雪在落英院内查看了青叶恢复的状况，眼底闪烁着满意光芒，樱唇染着笑意，道：“恢复的很不错，一个月后，你就能行动如初，和以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