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宋朝雨的心中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来。若当真是谭夜要杀贵妃，他如今当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娿。而且看他的样子，似是真的不知情。显然，穆昌溪大约也有这种感觉。他微微皱眉，眼带疑惑地看了宋朝雨一眼。宋朝雨微微点头，穆昌溪也明白宋朝雨之意。他上前，盯着那谭夜道：“有人要杀她。”

“什么？！”

谭夜最后的那点儿醉酒之意，似乎也在穆昌溪的言语之中消失殆尽。他死死地盯着穆昌溪，似乎不敢相信：“有人要杀她？是谁？她现在如何了？！”

他着急的样子，也不似半点儿作假。穆昌溪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中寻找到什么破绽，但一无所获。宋朝雨也上前，问谭夜：“难道不是你吗？”

谭夜愣了愣，然后突然苦笑一声：“怎么会是我？”

他低头，似是总算在这个年岁，正视了自己的自卑：“她是贵妃娘娘，而我是什么人？就算我真的想杀她，也总要有那个本事吧？我想，我是没有办法杀了她的。”

“不对。”

宋朝雨对谭夜摇头：“可是你从前曾说过，你会杀了她的。因为她，才让你的族人无一生还，难道你不恨她吗？”

“恨。”

谭夜还算是诚实地点头：“应该说，曾经很恨她。可是后来我知道，那件事不是她做的。她也是不知情的人不是吗？何况……她没有害我的理由。她图我什么呢？”

对于过往，谭夜的心里，似乎比任何人都要清醒：“从前的我，只是因为失去了太多，又无人发泄愤怒，才会对阿舒说出那样的话。其实我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和阿舒无关。即便是没有阿舒，即便我没有爱上阿舒，也无法阻止那些人对谭家的觊觎不是吗？”

这样的谭夜不仅让宋朝雨和穆昌溪觉得惊讶，更是让谭星觉得不可置信。谭星的眼中，甚至带了诧异的不解盯着谭夜。他喃喃道：“明明你的心里什么都清楚，这些年却又作出一副什么都不清醒的样子。你不配做为人夫，更不配为人父！”

对谭星来说，或许这才是让人更加无能为力的绝望吧？宋朝雨几乎已经能够确认，谭夜对贵妃身上发生的事情，真的是不知道的！那么害了贵妃的人，会是谁？宋朝雨又看向了穆昌溪，发觉他也是眉头紧皱。到底，穆昌溪还是对谭夜道：“那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他中毒了。而且中的是你们谭家才有的御寒毒，据我所知，如今还能用处御寒毒的谭家人，恐怕也只有你了吧？”

“不……这怎么可能呢？！”

听到“御寒毒”三个字，谭夜的身体都忍不住地战栗了一下。谭星也看向了谭夜，冷哼一声：“御寒毒乃是谭家的独门秘毒，你当年可是连哥哥都没有教授的。谭氏一族的人早就灭亡，如今只剩下你才会御寒毒了。你当真没有杀人？”

“我没有！不是我！这不可能！”

谭夜连连摇头，眸子里全然都是不可思议。谭夜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穆昌溪的手臂：“是御寒毒，你们没有认错，真的是御寒毒吗？！”

“是。”

穆昌溪缓缓点头：“就是御寒毒，只有谭氏一族才能用出来的御寒毒，再现于人世间了。”

“这怎么可能呢？！”

谭夜不停地摇头，不愿相信这件事：“当年谭氏一族被灭的时候，御寒毒也就消失不见了。没有人能配的出御寒毒的药方来，那是只有谭氏一族才会有的药方！而且御寒毒之中有一味关键的药材，是在桃源领地才会有的。那个地方的入口早就被掩埋，不可能有人进入其中的！”

但说到此，谭夜的眼中，忽而就生出了震惊来。是的，连宋朝雨也想到了：“所以我们现在去桃源领地看看，就能找到相关的证据了吧？”

“不！不能去那里，不要去那里！”

他的眸色惊恐之至：“那个地方，已经化作一片废墟，什么也没有了！”

“不对！”

看到谭夜如此，谭星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将谭夜从穆昌溪的身边拽了开来：“不对！你这个表情不对！你一定知道什么对不对？你知道那个御寒毒从何而来了对不对？”

“你放开我！”

谭夜的眼中，却生出几分恐惧，甩开了谭星的手：“你这个小孩子，你懂什么？！那些人不是好招惹的，你们速速的回去吧！他们可不是好招惹的！”

“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次，穆昌溪和宋朝雨也听明白了。他几乎命令式地对谭夜道：“带我们去桃源领地，我们要知道真相。或者说，你告诉我们，是谁下了御寒毒？”

“不可能是他的！”

谭夜不住地摇头，甚至伸出手来，抓住了自己的头发，蹲在了地上，痛苦至极：“不可能是他的！造孽啊，我这一生，真的太造孽了！不可能是他，为什么是他？”

显然，在谭夜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穆昌溪的眼中，也生出许多焦虑。与此同时谭星自告奋勇地上前，对穆昌溪和宋朝雨点头：“交给我，我让他开口。”

而后他走向谭夜，眼中露出了这些年来，对于谭夜的憎恨：“为什么不说实话？你在保护什么人？谭夜，你说得对，这辈子，你真的太造孽了！你害死了娘，害死了哥哥，你引狼入室，你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活该！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

他一把将谭夜从地上拽了起来：“或许只有这样，才算是你能稍稍赎罪。来日黄泉路上，见到娘和哥哥，你也才能有所交代！”

“呵，呵呵！”

谭夜突然笑了，他抬头看向谭星，眼中充斥着绝望：“看到你娘，看到你哥哥？小星，我这辈子造了许多的孽。我这样的人，还怕看到你娘和你哥哥吗？”

“那我母妃呢？”

穆昌溪也死死地盯着谭夜：“你到现在，仍旧深爱着我的母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