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犷大步流星走了过来,挡在李管家与胡将军中间。 他身上穿着常服,乍看上去还有些不太合身,且脸色有些苍白,身上明显还带着伤。 胡将军上下打量了他一阵,冷冷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许犷背负双手,淡然道:“我怎么出来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你现在做什么吗?是谋逆大罪!”
胡将军先是愣住,而后咧嘴大笑。 “谋逆大罪?你知道现在淮城发生什么事了吗?咱自家的主子都自身不保了?你还在这儿跟我扯这些?!”
而后,他稍稍收起笑意,低声道:“你前段时间被整的这么惨,连家里人都被杀光了,何不跟我一起干一把? 届时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胡将军的这句话明显戳中了许犷的痛处,使得他面目扭曲了一阵,但他依旧没有犹疑,也没有后退。 相反的,他望向胡将军的眼神中多了几丝厌恶。 “我在出来前听说了叶潭犯下的惨无人道之事,只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跳出来的竟然是你。”
淮城的将领们谁不知道,胡将军就是叶潭脚边的一条狗。 “而今淮城诸多惨案未曾查明,侯府还需维持原样!”
“你……好好好!”
许犷的面色如山石般坚毅,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在这件事情上绝对不会退。 胡将军则一脸气急败坏,显然有些焦急。 他会这么快跳出来带兵来侯府,除却想在朝廷面前立功外,更重要的是想赶紧将侯府抓在手,因为里面有许多对他不利的东西。 他气的直点头,眼神变了狠厉起来,而后猛地抽刀指向许犷,动作之快,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今日这侯府我还就进定了,我看谁敢拦我?!”
他身后的兵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看着自家将军拔出了刀,他们也个个举枪,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而李管家的身后,那群府卫也不是吃素的,见此场面,个个不退,也举起了长枪。 场面一时剑拔弩张,焦灼不已,仿佛随时都会有血光闪烁。 “我!”
一道苍老又有力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响在对峙的双方之间。 胡将军先是错愕,而后是愠怒,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唰的一下就变白了。 只见一位穿着大红官袍的老者背负双手,步伐稳重地走了过来。 他的头发几乎是灰白的,皮肤黝黑,像常年曝晒在太阳底下的农夫,但他的身材高大,走过来的时候给人一种莫大的压迫感。 “见过杨大人!”
许犷率先躬身喊道,随后众人才纷纷知晓原来这位老者就是扬州的布政史大人! 杨布政史朝着许犷微微点点头,却看都不看已经满头大汉的胡将军一眼。 他径直走上台阶,李管家也不敢拦他,让身后的府卫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如今南淮候失踪,论官职,扬州应该是我最大!胡将军以为否?”
杨布政史没有转身,而是抬头仰望侯府大门。 胡将军吞了口唾沫,结巴道:“那是……那是自然,但这侯府……” “没有什么但是!”
杨布政史语气十分决绝。 “若现在有谁想趁火打劫,那就问问我这把老骨头答不答应!”
胡将军脸色变得很难看,但他只能低下头颅,躲在阴影中的双眼闪烁着狠厉的目光。 但他始终没有提起勇气去像刚刚对许犷那般摆出强硬的态度。 因为杨布政史可不是什么文绉绉的读书人,当年他真的动手打死过几个不听话的将军…… “属下知道了。”
胡将军只能带兵后退,再不敢停留。 原本还在焦灼对峙的场面,就因为杨布政史来了,说了那么几句话就给消除了。 李管家微微低头,站到了一旁。许犷低眉不语,走到杨布政史身边。 “前段时间委屈你了……当时本官已经派人去接你府里的人,但叶潭的动作更快……” 杨布政史停顿了一阵,随后低声说道:“对不住了。”
许犷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 “这些都是叶潭这个恶徒干的,不干杨大人之事。”
杨布政史点点头,转过身来拍了拍许犷的肩膀。 “之前将你放出来时,还害怕你因仇恨被蒙蔽双眼,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许犷咬牙切齿道:“我没有忘记此等血海深仇,但是一人做事就该一人当!叶潭犯下的事,跟侯府其余人无关!”
杨布政史听了这话,看向许犷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再次拍了拍许犷的肩膀。 “好!我扬州就需要你这样的将领!”
杨布政史说着说着又想起了一件事,嘴角稍有上扬。 “真是虎父无犬子,你家孩儿也丝毫不逊于你啊!”
许犷原本愤怒悲恸的神情瞬间动容,许府还能留下活口,留下自己的血脉,就是他目前最欣慰的事了。 听说杨大人说,这两兄妹在江州逃过一路追杀,最终遇见一位武功高强的大侠,这才活着找到了杨大人,为自己洗清了冤屈。 就是不知道那位大侠姓甚名谁,日后得重礼多谢他才是。 …… 淮城的一座普通客栈外,有几位穿着寻常百姓衣物的男子围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 “你确定就是这里?”
“确定,我的手下说看到有两男一女进过这里,那两个男的还都受了重伤。”
“不愧是九品巅峰啊,掌座亲自出手都没能将他们杀了。”
“不过现在实力也大打折扣了,赶紧杀了他们,好回去帮掌座做事,如今他正是忙的时候。”
那群男子又继续商议了一阵后,齐齐点头,身形顿时消失不见,而后出现在客栈四周。 他们都是八品以上的高手!其中站在客栈最前面的还是一位八品巅峰。 他们都是蛟鸣阁的掌池使,是蛟鸣阁最巅峰的战力。 这样的战力,杀两个重伤的九品巅峰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位站在客栈最前面的掌池使深吸了一口气,抽出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条铜鞭。 真气在铜鞭上流淌,一时间,鞭身震震,有红光潋滟。 他要暴起出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们是在找什么人吗?”
一道沉稳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顿时大惊失色,脚步在空中连踢,退了好几丈。 等到他落地时,他才看清那个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