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漠的声音渐渐靠近,陆雪灵立刻收敛跋扈的神色,换上温柔浅笑,而后蹲下身,将陆小北扶起来,轻轻替他拍拍身上的灰,装模作样的想要关心几句,可看到路小北的脸时,她却不由得愣住。这张脸,怎么和漠哥哥长得那么像……“怎么回事?”
凌漠如雪松般清冷的气息越发靠近。陆雪灵放下猜测,直起腰,矫揉造作地倾诉。“漠哥哥,这小孩突然撞过来,撞到了我,我刚刚扶他起来,他还骂我。”
她本想在男人面前上演一场贤妻良母,可是瞧着男孩那熟悉的面孔,她心里又有了计量。“大婶,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没有骂你……”陆小北瞪圆眼睛,只觉得面前这女人比唱戏的还能演,小眉毛拧成一团,嫌弃地退后几步。娘亲说了,人让一分,自己要让三分,可若是有人招惹自己,那他也不必留情面。“漠哥哥。”
陆雪灵挽上凌漠的手臂,娇滴滴地撒娇,却不动声色地侧身,试图挡住男人看向陆小北的视线。凌漠转头看向陆小北,却只看到半个身子,“赶走!”
身后的侍卫听令,立即上前驱逐。陆小北见状,抬头看逼近的五大三粗的人,抽抽鼻子,“哇”地大哭出来。“欺负小孩啦,我的零食,都脏了,吃不了了,呜呜呜,欺负小孩……”这哭声凄惨又带着几分矫情。哭声引来路人的关注,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凌漠眸色转沉,被哭声烦得皱眉,直接从怀中拿出几两银子,扔到身后,声音冷酷。“拿钱,赶紧走!”
小男孩抽抽鼻子,眨眨眼,睫毛挂着眼泪,看着地上的银子,嘟嘟囔囔。“嘿,赚到钱了。”
肉肉的小手,把眼泪一抹,他咧开嘴笑了笑。而远处的陆雪灵,回头遥遥地盯住他,眼神如蛇……“少陵,看见小北了吗?”
傍晚,医馆空闲下来,陆飞燕打个哈欠,伸个懒腰,环顾一圈,却没看到陆小北,不免有些担心。“没看见。”
陆少陵踩着凳子,站在柜台后,小手握着特制小毛笔,一笔一画地记账,眼神专注。“娘,我回来啦,看我买了什么!”
门外闯进来的童音令馆内的人松了口气,只见小男孩像只小狗一样,撒欢儿似的跑进医馆。“你叫我什么?”
陆飞燕女扮男装,连怒吼的声音也伪装得低沉,愤愤横了一眼。这若是被外人听了去,指不定又得出什么乱子。“爹,爹你看我买了什么?”
陆小北讨好似的笑笑,举起手中大包小包的零食,炫耀地晃了晃。“包子、烧饼、烧鸡,还有糖葫芦,可好吃了。”
陆飞燕见状,直接抄起手边的鸡毛掸子,大步向前,怒气冲冲。“陆小北,你又偷医馆的钱去买东西是不是,馋嘴鬼,找抽啊你,站住!”
“啊啊,爹,别打我!”
陆小北熟练地把零食往桌上一扔,肉肉的身体灵活地在屋内躲闪,隔着桌椅和陆飞燕对峙。两人闹得鸡飞狗跳,却是几乎每日都会上演的戏码。“停!”
柜台后的陆少陵人小气势大,镇纸一拍,“哐”的一声,丹凤眼扫过吵闹的两人,一本正经的包子脸板得冷淡。面前的二人立刻安静下来,停止动作,规规矩矩站好。空气瞬间变得僵硬,许久,二人不敢出声,直到那记账的小毛笔放下,陆飞燕瞬间笑开,“我们少陵幸苦啦!爹去给你做饭。”
陆飞燕淡淡灰尘去了厨房,准备做他最爱吃的芙蓉糕。那日她成功出逃,一眨眼间,日子过了五年。凭借在二十一世纪学到的中医知识,她一技傍身,日子过得也算不错。她原本一辈子都不打算重新回到这个伤心地。只是,她听到了原主娘突然去世的消息。记忆里,原主的娘亲一直住在寺庙,身体安康,自然不会像谣言那般,暴毙身亡。于是,她掩盖身份,女扮男装,开了医馆,明里为人诊治,实则暗中搜集证据,调查真相。王府。陆雪灵回府后,对街上一面之缘的陆小北念念不忘,那张和凌漠八分像的脸,让她不由想到当年替嫁的陆飞燕。当年,陆飞燕怀着孩子离开,老夫人气得大发雷霆,派人寻了许久,一直不见踪迹,这才答应凌漠娶她进门。可因为惦念孙媳和重孙,老夫人竟硬生生空下了正王妃的位置,只让她做那侧妃。陆雪灵每每想到这件事,都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出嫁当天,她的脸突然生了水痘,哪里轮得到陆飞燕替嫁。王妃之位,本来就是属于她的!然而,自从进了门,凌漠却一直不曾和她圆房,也正是因此,小腹毫无反应,这让老夫人对她越发不满。陆雪灵眸色深沉,握紧双拳。她必须尽快怀上凌漠的孩子才行!她随即起身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白色的纸包,藏进袖中,走了出去……傍晚,王府书房。“漠哥哥,这是我亲手为你熬的鸡汤,今天出门,想必你也累了,喝一点吧。”
陆雪灵端着香气四溢的鸡汤,走进书房,一副贤淑体贴的模样。凌漠从案册抬头,看她手里金黄诱人的鸡汤,眼神幽深,冷漠拒绝。“本王不饿,端下去。”
“漠哥哥,尝一点吧,你不是最爱喝我做的汤羹吗?”
陆雪灵微微嘟嘴,软着嗓音撒娇,不依不饶。男人抬头看她,敏锐的捕捉到她眼中的期待,和五年前给自己倒酒的祖母的眼神,如出一辙。当年,他事后才得知,大婚当晚,并不是陆飞燕给自己下的药,而是祖母。只为了想要重孙。“端出去!”
男人厉声喝道。陆雪灵脸色一僵,感受到凌漠浑身撒发的危险气息,她垂下眼眸,眼神掩不住的失落。“知道了,漠哥哥别生气,我这就走。”
说罢,两行眼泪划过,她转身小跑离开,只留下一个娇小委屈的身影,令男人看着有几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