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没了？真的全没了？那可是整整三千块啊！”

恨恨地盯着低头不语的余志。马秀芬含泪看着自己千娇百宠的女儿，颤抖的声音里，全是席卷全身的恐惧。马秀芬这反应，看在向晴眼里，却是想笑。她凑在余志身边说了不少好话，这才抬头对上双眼血红的马秀芬。“妈，您这是干什么？瞧您刚才看余志的眼神？”

“咱们家不是有钱吗？你害怕成这样干啥？”

“咱们家哪有钱？你告诉我哪有钱？”

马秀芬甩着脑袋，口水唾沫全都喷在了向晴的脸上。“你这个，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女儿？那可是咱们家全部的身家了！”

一巴掌拍在向晴的身上，马秀芬真恨不得没有生向晴。“还有你！都是你这个虐待狂，要不是你说这事儿靠谱，我们至于损失三千块吗？还我的钱，你还我的钱！”

余志可不是向晴，会任由马秀芬就这么打。他用力推开马秀芬，整理了整理衣服，才嫌弃地对向晴道，“你跟你妈说，我回去了。”

余志一走，马秀芬哭的更大声，吓得向晴赶紧把门窗都给关严了，生怕其他职工们会看到。“妈，您别哭了，咱家没有，爷那里还能没有吗？”

“爷跟小叔每天来公社卖红薯和糖葫芦，肯定也攒了不少。”

提起向老爷子，马秀芬才想起来。“你还说，你二叔刚才过来，也说是你奶住院了，孩子没了一个。他们想分家了。”

向晴觉得孩子就应该全没了才好，“分家就分家，跟咱们也没关系。”

“妈，你在家等我，我现在就去卫生院找我爷去！”

说的倒是着急，向晴一出来，顺便逛了逛供销社。买了几个头花，又买了一件打底毛衣，才好心情地往卫生院走去。从始至终，也没有想起来给向老太太买一点礼品啥的。进了病房就问，“爷，听二叔说，您要分家？那咱家盖好的新房子，可不可以卖了帮我还债？”

“爷，您别愣着啊！十万火急，余志投资的包装厂弄丢了三千块钱，您可一定要帮帮他！”

向晴一身的风尘仆仆，进来把衣服一脱，挤开床上的向晚，期待着向老爷子立马就点头。“怎么不说话？爷！奶！我妈愁的饭都吃不下了，这事儿我还没有告诉我爸。要不是今天二叔又去通知，我们还不知道，您就在公社呢！”

这话说的，好像昨天肖烈就没有去通知似的。而且，一进来就说余志投资失败，没了三千块钱。可是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向晴很着急？那副志在必得的作态，让向晚真是看一眼都嫌多。她冷着脸提醒向晴。“向晴，奶昨天刚从手术台上下来！”

向晴一脸无所谓，“我知道啊！孩子不还有一个吗？”

“我早就说过不让奶生！我早前，没有说这话吗？”

她都没有说，是这老太婆自作自受，非要闲着没事找事，已经很孝顺了好吗？要不是她妈急的要杀人，真当她稀的来啊。向晚对向晴这态度简直无语。这跟向红有什么分别？“二妮儿，没事儿，爷在这，你让她说。”

向老爷子捏了捏额头，示意向晴好好说。向晴笑着就冲到向老爷子怀里，“爷，我就知道，还是你最好了。余志他……就是这样的……”“正好就发生在昨天，我们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没能及时赶来卫生院。”

向老爷子心里好受了一点，但三千太多了，他是真的拿不出来。更别说卖了新房子。他让向晴先回去，“你先回去，爷想想办法。”

“爷！”

向晚出声，却被向晴一句就给堵了回来。“向晚，我劝你闭上嘴巴，少在那多管闲事！”

“爷，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顾我奶吧～”“向晴！我也劝你有点良心！”

向晚是真的怕向老爷子一时情急的，给向晴凑钱。向晴走的很着急。即便听到了这句话，还是头也没回。“二妮儿，放心，爷不傻，爷已经看透了晴晴了。”

向老爷子不伤心是假的。从向晴进门开始，就一眼都没有看过向老太。嘴里除了钱，就是钱。穿的倒是光鲜亮丽，可来卫生院看病人，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比起向红的两手空空回娘家，向晴的“两袖清风”更让他寒心不已。向老爷子起来给向老太喂了点水。见自家老伴儿一脸释然，他也笑了，“你能看透啊，我就不担心了。”

等向老太睡着，向老爷子才把向晚和肖烈叫到了外头。“肖烈，你怎么看这事儿？”

只是意外了一瞬，肖烈就笑道，“爷，您心里有主意了，咋还问我？”

向老爷子门儿清，要不然，也不会把他和向晚叫出来。“哈哈哈，肖烈啊，还是你聪明。爷是觉得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向晴被余志虐待，说是看到过余志被余厂长欺负。可是向老爷子后来仔细地想了又想，总觉得他见到的余厂长，跟向晴形容的余厂长，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肖烈摩挲着下巴，“您是说，余志有问题？”

向晚也是这么想的，抬起手给向老爷子竖了个大拇指。“爷，您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们。”

肖烈不愿意向晚怀着孕还奔波，让她进病房里好好休息。“别担心，我很快就能处理好，你在卫生院待着就好。”

刚走了两步，肖烈又返回来，“我会让咱妈过来帮衬着。”

向二板和张秀梅都在这里碍眼，肖烈不放心。照着向晚的额头印了一吻，肖烈行如疾风地走了。走到一半，肖烈才发现，他居然连余志在哪里住都不知道。刚才向晴说，余志去了味精厂。那他就去味精厂看看吧。回家把肖母接来，刚送进了卫生院。出门，就在拐角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竹竿般的身影。“余志？”

正要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没有打草惊蛇，肖烈把三轮车停好，悄悄地跟在余志身后。本来以为余志会去找向晴，谁知道，越走越远，直到跟着余志走到了郊外，都快要出了城镇的范围了，余志还是没有停下来。肖烈瞅了瞅周围，除了四五颗枯枝大树与几处积雪外。这个地方，可以说是荒芜人烟。正想着可以动用暴力，让余志好好舒服舒服。谁知，就在肖烈给自己双手松着筋骨的时候，却是见到了令他今生都难忘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