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时摇摇头。宫欣愉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拉着阮惜时到桌边坐下:“阿爹千叮咛万嘱咐,说要我今天在家盯着一点,千万别让你把姑姑的事说出来了。都怪我,昨晚一直睡不着,今天一觉睡到现在,听说你来了,就赶紧过来找你了,还好你没把这事说出来。”
“但老夫人问到了你姑姑的事情,我想这件事瞒不了她多久的。”
阮惜时看着她说。“我知道。”
宫欣愉叹了口气,给阮惜时倒了一小碗冰酪,自己也倒了一碗,才又道,“但祖母身体一直不好,我们就怕这件事让她知道了,会接受不了。”
她说着,又看向阮惜时,微微握紧手里的勺子,好一会才出声:“惜时,对不起啊,我姑姑差点害了你,现在还让你对祖母说谎。”
“这件事又不是你的过错。”
阮惜时安抚她。“可若不是我着了她的当,也不会差点害了你。”
宫欣愉一双胳膊叠在一起,趴在桌子上,秀眉紧蹙,“不知道姑姑现在怎么样了,会如何判刑。”
“你父亲没有和你说吗?”
阮惜时眸光微晃,一边轻轻舀着酪吃着,边问道。刚冰镇过的酪冰冰凉凉的,入口即化,很是解暑。宫欣愉摇摇头:“没有,父亲从避暑山庄回来以后,几乎都不在家里,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忙什么,也没机会说上话。我姆妈也还在气头上,我也不敢再提这件事。”
她说着顿了下,又仰起头看向阮惜时:“那天你说,我姑姑喜欢傅云霆,所以才想加害你,是真的吗?”
“你不信?”
阮惜时反问。“也不是不信……”宫欣愉犹豫了一下,“就是觉得,我姑姑不会喜欢傅云霆这样的人,她以前就说过,她常年在外,想找一个可以令她安心,让她栖息的人。但傅云霆可是个少帅啊,整天在外拼杀,怎么想也跟安心搭不上边吧。”
宫欣愉嘟囔着:“难不成看上一个人的时候,就能让自己忘记原本的追求吗?”
“这也有可能。”
阮惜时说。上一世的时候,她也是想找一个能安稳度日,给她一个家的人。可最后她才看清,自己想要的那个人,哪怕跟她的要求全然不符,但只要是他,就能令她抛弃所有原则,只想跟这个人长相厮守。“但他都已经娶你了啊。”
宫欣愉眨眨眼,忽的一下又直起身子,“她不会是想做傅云霆的妾室吧?”
阮惜时一愣,没想到宫欣愉脑洞这么大,还没来得及说呢,又看宫欣愉摇摇头,自己就先否决了:“不对,我姑姑才不会甘心做人妾室呢,她以前说过的,她嫁人就要嫁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个人的男人,绝不会和别的女人共享!”
她一脸恍然:“惜时,难怪我姑姑要对付你呢,肯定是想你身败名裂之后,傅云霆就能休了你,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的嫁给傅云霆了!”
她叹气:“姑姑真糊涂,怎么能就为了抢一个男人,而做出这种事呢!”
阮惜时瞧见她思维越想越发散,哑然失笑。“你怎么还笑的出来啊!”
宫欣愉见她笑了,疑惑道,“你不生我姑姑的气吗?”
阮惜时自然知道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但也不能明说,只能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道:“当然生气啊,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生气也不能解决问题。”
“你真大度。”
宫玉瑶感叹。她盯着茶杯:“要是我姑姑也能如你这般就好了。”
阮惜时垂下眼睑。她一点也不大度,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她又吃了两口冰酪,算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忽的蹙起了眉:“我肚子有点痛。”
“怎么忽然肚子痛?”
宫玉瑶急忙放下勺子,担心的问道,“不会是因为吃了凉的缘故吧?”
“可能吧。”
阮惜时站起身,“我去一趟厕所。”
“我陪你。”
宫玉瑶也跟着起身。“不用,我认得路。”
阮惜时道,“外头太阳毒,你就别出来了。”
“那好吧,你快些回来,等下就要吃午饭了。”
宫玉瑶道。“好。”
阮惜时说着就出去了。一出门,她便直起腰来,脸上没半点难受的样子。她转头四下看了一眼。她之前几次来督军府的时候,就注意到这时是督军府里巡逻的人交接班的时间。巡逻不比门口守卫,换班的时候因为位置的变化,就会变得松松散散的,有些地方没人,有些地方全都聚集在一块儿。阮惜时瞅准时机,摸到宫玉瑶房门口,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溜了进去。宫玉瑶房间很干净,大概是因为之前常年不在家的缘故,所以除了常用的床、衣柜和书桌外,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阮惜时一眼扫过,先是到衣柜翻找了一遍,衣服大部分都被带走了,一些穿不上的旧衣服里连张手帕都没有。她又去床上摸了一圈,也没摸到东西。最后她走到书桌前,见书桌前摆着一叠整整齐齐的纸。阮惜时停下脚步,拿起一张纸。“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竟然是一首情诗。阮惜时又看向下一张纸。“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香阁掩,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怨孤衾。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还是一首描写相思的情诗,字字句句充满哀怨。阮惜时看这钢笔的墨迹还深,大概写了没有几日,再往下翻倒是一些甜甜蜜蜜的情诗了,什么“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之类的酸词,但墨迹已经很久了,变浅了许多。看来她之前的确是有个很喜欢的人,这几日回督军府之后,大概是又想起了这个人,亦或者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才令她写下这些悲伤的诗词。“这也太酸了吧!”
崽崽忽的出声道,“本大爷以前在鬼府的时候,见到那些痴缠怨鬼也就罢了,没想到在这儿也看得见这些陈词酸调!”
它说着,小身板还抖了一下。“鬼也会谈恋爱吗?”
阮惜时好奇。“当然了,特别是有些鬼死活不肯投胎,说是做鬼也要跟着自己心爱之人,最后闹得天翻地覆,那叫一个精彩!”
崽崽小奶音啧啧,“等有机会,本大爷带你去看看!”
阮惜时:“……”怎么感觉被内涵了。她以前做鬼的时候,不就是一直跟着傅云霆……阮惜时默默低下头,又翻找了一遍,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将这些纸放下,视线又扫过桌子。桌子上干干净净的,但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她正想着,就听到外头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最后停在了房门口,蓦的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