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话语犹如敲打在梁鼎天的心间,他又是伸手擦了把汗珠,摇摇头道。“只是梦见了年幼时挨冻受饿的凄惨画面罢了,倒是没有再梦见其他的什么。”
“不知道师傅你到底想要如何试探我是否有什么慧根佛性?”
闻言,无花和尚微张双唇,面上笑意不减,嘴里却说道。“这样啊,还真是让人遗憾呢。”
“贫僧本以为施主能够看见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现在看来这一切果真需要机缘造化呀。”
梁鼎天深呼吸一口气,眼看着厢房内就只有他二人,起身就想走。这和尚给他的感官实在是过于微妙,总之谈不得半分好。虽然二人的初次见面充满机缘,对方给的纸符又算是救了他一命,但接二连三的接触总让梁鼎天觉得其中有古怪。他如是这般想着,双手合十对无花和尚行了个礼,起身向着门外走去。对方倒也没有阻拦,一直笑盈盈地看着梁鼎天出了房门。院里,不远处的凉亭下。福柔公主带着英歌闲坐在其中,两人纷纷支楞着耳朵,似乎正在听墙根儿。高墙对面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女子的呵斥声,听着像是有谁吵了起来。眼见着梁鼎天走出厢房,英歌唯恐他说话,连忙将手比在唇边示意他安静。梁鼎天眼神疑惑,顺着高墙向那处看过去,只看见风吹过树梢。“还请嬷嬷替我向太后娘娘带句话,就说我离开故土多日,对于那些早已忘的差不多了,又怎么能够帮娘娘的忙呢。”
“若是我当真还有那个本事,也不至于被他们千里迢迢送来和亲,毕竟高山圣女可是一辈子都要住在圣殿上的,我也就是个被人淘汰下来的罢了……”话里带着些讨好躲闪的声音听着分外耳熟,瞬间将梁鼎天的思绪拉回到昭仁殿中。当夜姜绾身上薄纱湿了个透,绵软的身子紧贴着他身体,顿时便让人欲火难耐。这般女子都能够去当圣女,怎么想都怎么让人觉得不对。墙那头,半天都没人回应姜绾。她急了,匆匆忙忙又为自己辩解。“娘娘先前说要打听的事情,我实在是没有法子,要不然就让我亲自写信回安南国,等着问过国师之后再行回话如何?”
“那的秘术也不是人人都有本事学得上的,便是我在高山上住了这么多年也未沾着半点皮毛,娘娘可是高看了我呀。”
福柔公主和英歌听得认真,梁鼎天心中也疑惑姜绾为什么会出现在永寿宫中。听着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孟婉容有事寻她。这时,终于有人开口应答。“这一切都是太后的意思,至于能不能成还得问过她老人家,我们这些当奴才的又不能做主,姜美人可是求错了人。”
“都已经走到永寿宫来了,美人还是往里去吧,太后正在里间屋里等着你呢。”
话音刚落地,姜绾无奈的叹气声飘了过来。“这……今日定会让太后娘娘失望,届时若是怒火殃及到各位身上,可别怪我此前没有提醒过大家伙儿。”
说罢,她仿佛认了命似的,终于迈动步伐走出三五步。待到那一行人的脚步声消失不见后,英歌才猛然喘了口气。福柔公主同样是胸口上下起伏,明显先前憋着气呢。梁鼎天看着墙边门缝外一道道掠过的人影,循着那方向望去,这些人似乎要走向永寿宫最深处的宫殿。“听说这个姜美人长得美艳至极,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气韵,便是连皇上的那种多年来不近女色的男子都曾经夜半召见过她。”
英歌摸着下巴,一阵感慨。“啧啧啧啧,足以见得姜美人的魅力是何等无穷,可惜时至今日我还没来得及看过她一回呢。”
听着她话里的意思,仿佛姜绾此去便是再不能回来。梁鼎天自从在宫里见到了血腥杀戮后,便是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沉默着,没有开口搭话,福柔公主却是将话头引到了他的身上。“喏,小云子此前不就是在昭仁殿服侍过的吗。”
“他肯定见过那什么姜美人,何不妨跟我们说说是何等的美人呢?”
听闻此言,梁鼎天干笑了两声。“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异域美人,性子泼辣爽利,和寻常女子不大一样的。”
英歌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这下完了,既然是这般性情的人,想必一定不讨太后娘娘喜欢。”
“更何况太后娘娘找她去就是为了那么一件事情,她刚刚几番推脱都没能推脱掉,多半是有去无回了。”
福柔公主抿紧下唇,亦是点了点头,附和着。“兴许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旁的事情我想起还可以在母后面前多提两句,但唯独这件事情却是不能的。”
梁鼎天心里的好奇劲儿被她们主仆二人云山雾罩的话给勾引起来,想要套话却见她们个个都闭了嘴。福柔公主看他面色发白,这时终于回过神笑了出来。“那什么孔雀明王心经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听得了的,我初次听完之后就做了噩梦,回去三天两头都睡不安生。”
“你可觉得自己的身体有所不适?若真有什么不妥贴的地方,我立刻请个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梁鼎天笑着向福柔公主摇了摇头,感激道。“奴才多谢公主,先前的确是做了回噩梦,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福柔公主点点头,起身让他二人跟着回去。三人顺着半月形拱门走出去,还没走两步,突然听见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凭空响起,紧接着便是有人被使劲推搡在地里的摔倒声传出。“你这个不长眼的狗奴才,太后娘娘寻你家主子问话那是看得起她,你怎么这把没有眼力劲儿,竟然还想跟着往里去?!”
几个傍大腰圆的婆子将一名柔弱宫女推倒在地,强拽着要把她拖去后院。宫女疼得说不出话来,挣扎着想要摆脱掉,却赫然被人掐住脖颈一下子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