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鼎天明白秦馨儿的顾忌，也知道她应当如此。她作为秦家女，眼下虽然和母家不合，但也不得不顾着家族颜面。不过今日之事本就是他们一手策划出来的，就算是翻出天去朱若雪也不可能就此轻易揭过。梁鼎天紧抿唇角，脸上流露出为难神色。他朝秦馨儿暗自摇了摇头，后者随即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这时，朱若雪猛然一拍桌板，压着怒气吼道。“秦功今日犯下这等糊涂之事，又使得公主陷入险境。”
“数罪并罚，暂且免去他将军官衔，即刻送去边关军历练。”
“若是在此期间毫无建树，那便让他一直留在边关苦寒之地吧！”
此话一出，场上众人表情各异。这等惩罚实在算不得严苛，毕竟人家秦功本就是在军营中当差的。眼下也最多只能算是让他干回老本行，暂且不能在都城中吃喝享乐。听到明确责罚的秦馨儿，就此长长松了口气。孟夫子张了张口，和周围一群同僚原本还想要再多说两句。但扭头看见秦馨儿不善的眼神，继而想起他们秦家的势力，最终还是恨将话给咽了下去。事情判决的略微有些潦草，秦馨儿期间慌乱过后便是想要提一提此事。她哥哥就算再怎么荒淫无度，也不可能在宫中突然翻出这等事情。奈何眼下所有人都气势高涨，加之蛮奴又身份特殊，或许依照朱若雪的责罚来做才是最好的选择。思及此，秦馨儿不得已松开眉头。眼看着事情落实下来，秦馨儿也没有继续追问，梁鼎天和沈括忍不住对视一眼。按照朱若雪的计划来说，秦功这件丑事必然是纸包不住火的。就算他们不想着法子将人打发出都城，他自己怕也会羞愧到毫无颜面。至于秦郐，多半也会让人先行回军营避避风头。可自己去和被皇上责罚而去是两回事，届时到军营中日子怕也不大好过。秦馨儿看着事情已经落实，开口向朱若雪央求，想去看看秦功此时情况如何。“我那哥哥今日如此糊涂，做妹妹的理当应当过去教训他两句。”
“事发突然，我爹娘来不及管束的，我便是也要说说他。”
闻言，朱若雪满是厌烦的摆了摆手。“皇后不必如此。”
“今日人证物证具在，若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朕哪里又会如此。”
“听说他先前饮了酒，此时还没醒过来，便是让他自个儿好生清醒清醒吧。”
说完这话，朱若雪豁然起身，抬脚龙行虎步离开殿中。她这一走，梁鼎天立刻也跟着走了出去。学友会中众人全都起身相送，等着朱若雪走远，大家也就就此散了。一回到乾清宫，朱若雪嘴角边就多了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此事发展的如此顺利，倒有些出乎朕的预料。”
“话说公主今日为何会出现在翰林院中？她那癫痫的毛病可有所改善？”
梁鼎天依照着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福柔公主身子娇贵，脾气更是时有时无。不招惹她也就罢了，今日作为黄花大闺女，瞧着那般污浊的事情必定会去太后面前好生哭诉一番。朱若雪听闻此言，嘴角的笑意更加浓郁。“朕早就看秦功不爽了，正好也派他出去行兵打仗。”
“战场上刀剑无眼，要是期间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是他命中有此一劫！”
“秦郐身下就只有这么个儿子，要是遇到不测，或许今后连个送终养老的人都没有。”
话说到这个份上，梁鼎天不得不再向朱若雪提起秦家二公子的事情。那般模样体态怪异的人，简直都不能被称之为人了。朱若雪经他一提醒，想起这么个事来，眼神骤然暗了下去。“你知道太后为何会如此看重他吗？”
梁鼎天笑了两声，摇摇头。“奴才进宫时日不长，自然不清楚这些事。”
“想来或许因为监国公乃是朝中肱骨之臣吧。”
朱若雪脸上霎时多了嘲讽的笑意。“什么肱骨之臣，大奸臣差不多。”
“太后痴迷于长生之术，对于各种道法仙家沉醉不已。”
“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寻找灵丹妙药，以此来保佑自己容颜不老，青春永驻。”
“秦郐在这件事情上没少出力，和太后的关系也是非同寻常……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孟婉容所在的永寿宫里常年飘荡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药汤气味。她若非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必然是在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平日里三五不时就会请和尚进宫举办法会，自己更是痴迷于佛法，成天跪坐在佛堂里念经。这样一个人看上去似乎对朝中政事无所插手，实则已是根基稳建。正说着，殿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通报声。“皇上，沈公子到了。”
梁鼎天挑了挑眉头，转眼就看见沈括进了昭仁殿中。他气势内敛，面上照就是一副温润公子哥的气派。此时看向朱若雪，依旧有着不卑不亢的气度。“草民沈括见过皇上。”
朱若雪闻言一笑。“你算是哪门子的草民？看来日后当真是不管昌平侯府了。”
“侯府虽然日渐没落，但那也是有着百年根基的，你难道真想让它就此覆灭？”
沈括神色如常，并没因这句话而触动心弦。“从草民被赶出昌平侯府的那一刻起，现在也不是小侯爷，之后昌平侯府落魄到何等程度都和草民无关。”
“如今的沈括只是一介商贾，至于能不能成为皇商，还得求着皇上您。”
听到这话，梁鼎天总觉得这家伙是在点着自己。先前两人在翰林院中时，他就刻意提到了此事。眼下沈括倒是真敢大胆直言，一点没有畏惧于朱若雪的身份。好在朱若雪对此毫不在意，轻轻笑过两声后又提起另一件事。“你那好弟弟明日会入宫，届时你兄弟二人或许会打上照面。”
“依你所见，是想避一避还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