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对方讲话说到这个话茬上,梁鼎天心中难免一喜。他们眼下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过夜,对方此时开口可不就是正中下怀。“一时半会儿的确是没找着什么好去处,奈何此前在岛上的熟人眼下也寻觅不到,正巧碰见这位姑娘,便是想着和她问问路。”
两人正在说话时,唱小曲的女子赫然听见对话声,立刻惊喜走了过来。她双眼泛着盈盈水光,一见梁鼎天面上立刻堆满笑容,整个人又惊又喜感慨道。“没想到竟又在这里碰见了大爷!大爷今天晚上所住何处?不知道和我们家隔的远不远了。”
梁鼎天看他们二人面上殷切,想着此前沈括的交代,只好将实情说了出来。闻听此言,兄妹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即笑了出来。女子朝着梁鼎天柔声道:“大爷若是不嫌弃的话,最近几日不妨住在我们家吧。”
“小女子名叫凌瑶,这是我哥哥凌生。”
“大爷此前给了我们那么多银两,眼下都已经够在海岛上吃一个多月了。我等兄妹二人平日里生活节俭,正巧可以把这些多出来的银两用来招待客人。”
梁鼎天稍稍有些不太好意思,没想到二人如此不见外,开口就要邀请自己去他们家里住。他回过身看坐在道路旁的一行人,眼下全都是眼神火热的盯着自己,生怕他将事情搞砸了似的。“要是家中方便的话,倒也不是不可……”“海岛中的确是没有什么招待人的好地方,我们四下里都已寻过客栈,确实没有什么入眼。”
“偏生我那兄弟和妹子都是金贵的人,对地方左右都有些要求。若是不大方便的话,尽管说来就是。”
一群陌生人住进人家家中,梁鼎天怎么都觉得有些怪异。尤其是这兄妹二人神情良善,他也不愿意因为此行给对方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谁知,凌瑶却是一口答应下来。“我们家里大的不得了,四下里也没有旁人在,左右就只有我和我哥哥。”
“家中园子虽然算不得是岛上最好的,但也好过于其他人家,怎么都要比这里的小客栈来的强,大爷住进我们家中只管放心就是!”
梁鼎天看着他们兄妹二人穿着朴素,原先还在船上卖唱,想来或许是因为家中此前留下来的基业,闻言也就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那我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眼下也不知道会在岛上耽误多长时间,不过还请二位放心,怎么也不能让你们白花银两的!”
凌瑶没有顺着把梁鼎天的话给接下来,而是扭头看着路边那一行人,朝他们笑着摆了摆手。“我们家在长宁街道上,就算脚程快回去也要走一炷香的功夫。”
“各位现在就动身跟着我们前去吧,菜都已经买好了。回去只要收拾收拾,过不了多久就能开饭!”
眼看着事情终于顺利搞定,沈括和沈蝶衣总算觉得心里放松下来。他们两人从来都是吃喝不愁的人,要是落得个居无定所,怎么也习惯不下来。凌生对于梁鼎天的朋友也是分外亲热,轻声招呼着他们和自己一块儿去。“各位跟着我们回去吧,家中园子大的很,大家今晚上都可以单住一间房的!”
沈蝶衣狐疑的目光在他们兄妹二人身上扫来扫去,兴许也和梁鼎天一样,想象不出来这两个穷人到底能住多大的园子。好在他们人多不怕人少,就算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也不会吃亏。这般想着,一行人跟随凌家兄妹往长宁街道而去。让人感到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两人在南岛上的人缘似乎不错,一路上都有人在打招呼。众多街坊看见凌瑶手边挎着竹篮子,随即还把自己家的好东西往她篮里塞来。“你这丫头最近又没好好吃饭,瞧着人都瘦了些!我们家里自家鸡下的土鸡蛋,拿回去和韭菜炒了吃!”
“我说你和你哥两人不要为了赚银子,整天不拿自己身子当回事儿。要是不吃好喝好,这把嗓子怎么养得出来呀?”
“话说最近这趟出去的日子可够长的,感觉都快有半个月没见着你俩了,身后带的这些可是朋友?”
凌瑶笑着推辞了两句,对于梁鼎天等人的身份却是三缄其口,怎么也没让人把话套出来。走了的确快有一炷香的功夫后,一座偌大的宅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宅子占地极为宽广,比他们此前所见过的海兴隆店铺都还要大,少说也是五进五开的大院子。有着这等家业,便是靠着把宅子租赁出去也足以支撑他们兄妹二人过活,哪里用得着外出卖唱。许是因为众人眼里的疑惑太过浓重,凌瑶低头羞涩一笑道。“这座宅子不是我们兄妹二人的,如此也没办法租赁出售出去。”
“我们两人算是借住于此处,也算是代为管理吧。”
“大家别客气,都已经到门边了就赶紧往里去吧,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之后再好好说!”
凌瑶说着,快步走到门边推开大门。门一被打开后,瞬间陷入众人眼帘的竟是一座硕大的石雕戏台子。进门正中央的地方还摆着处宽大的水杠,也不知里面的荷叶究竟被养了多久,到这时竟然还没有枯萎凋零。凌瑶把手边竹篮子递给哥哥凌生,让他先去厨房烧壶热水出来泡茶,自己则是带着梁鼎天一行人往里走去。脚迈过门槛,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异乎寻常的香风。凌瑶带着众人边走边说道:“这里原先是座梨园,是海岛上唯一一处可以供人看戏的地方。”
“先前收留我们兄妹二人的老班主早年间扎根在海岛上,将半生的积蓄全部用来买了这座宅子,我们也是到他临终时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的。”
“算是答应下他老人家的临终遗言,也算是给自己找个安身之处吧,我和哥哥来临州岛已有好几年了,每过段时间都要回岛上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