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的身子瞬息一僵。这道声音很耳熟。她下意识回过了头。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人。男人似座冰山挺拔魁梧,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那双漆黑如墨的瞳仁似深渊正俯视着她。面容清疏的脸,带着与身俱来的矜贵和冷傲。“是你?”
宴清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男人似有些不悦,好看的剑眉蹙了蹙,眼底萦绕着丝烦躁:“你能在这,本座自然也能在这。”
他怎么在这?他为何不能在这?这女人看了他的身子后,竟还能跑到这花天酒地,实在是好极了!在他的视觉里,宴清虽不如嘉月夸张左拥右抱,但也差不了哪去。两个小白脸一左一右地倚着她,小白脸的手都缠在她的手臂上了……嘉月似发现什么般,眸色蓦地亮起,眼睛睁圆了,将男人从头到尾都打量了一个遍:“绝品!宴清,这人是谁?来找你的?”
男人这一出现,百花楼内的男人们瞬间黯然失色。“哟,老情人来了?”
寒湛打趣着,八卦味十分浓,眉梢上扬,眼中带着趣意。后一刻,他想到什么般,嘴里的酒水瞬间喷洒出:“宴……宴什么……你还真是宴清?”
他急忙伸出了指头掐算着。一个宴清价值三十万上品灵石,而他被悬赏一万中品灵石。折合下来,一个宴清等于三百个他。寒湛哆了下唇:“你没骗我,果然比我值钱很多!你现在可是通缉榜上的榜首,竟还敢随意出门走动,甚至还没乔装打扮。”
一旦宴清的消息走漏,整个湖镇都会掀起惊涛骇浪。男人站在那一言不发,冷厉的视线扫向了宴清身侧的两个小白脸,眼底跳跃着熊熊火光。他周身所散发的气息令人发指,眼睛冰冷得似要将人活剜了。“姑娘,阿离忽而想起还有些事没做,我就先退下了。”
“姑娘,酒冷了,我去温酒。”
两名美男各自找了个借口,脚底抹油般迅速离开了。宴清的左右侧瞬间宽敞了不少。男人的面色方才有所好转,挨着她大大方方坐下。不知为何,男人的出现让宴清心里毛毛的。她略为忐忑道:“那个……要怎么称呼你。”
男人不假思索地动了动唇:“蛋娃……不,司擎曜。”
该死。当了太久的蛋娃,他甚至都已经适应了这个名字,险些忘了本名。宴清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看来蛋娃还挺喜欢这个名字的。前阵子蛋娃还小小的一个,眨眼间个头变得这么大,实在是让人不适。收回思绪,宴清再度出声:“蛋……司擎曜,你来这里是干嘛的?莫不是也是来看美男的?”
哪怕是千千万万个百花楼的魁首,都比不上一个司擎曜。男人闷声一哼:“本座是来找你的。”
宴清的心蓦地一疙瘩。找她干嘛。莫不是找她算账的?沉默片刻,她有些艰难地动弹着唇开口询问着:“你……找我干嘛?”
司擎曜敛了敛眸光,直视着她,眼神里迸射着难以言喻的深意。这样的眼神,令人心慌忐忑。宴清有些心虚。该不会是为了上次的那件事来的吧。这人看上去倒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不会这点事还要和她斤斤计较吧?“你……”司擎曜动了动薄唇,眸色微敛,从口中吐出的声音明显轻了几分:“你必须对本座负责。”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将他看了个精光。这几日他一直在为此事介怀。宴清倒好,似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还到百花楼里左拥右抱。他有些咬牙切齿,心里带着说不上来的烦闷,这种情绪前所未有。千年前,无数女人主动投怀送抱,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他的女人,可现在到宴清这一切都不一样了……寒湛和嘉月挨在了一起。两人睁大双目,看待好戏般盯着她们望。“负责?”
嘉月压低了声音,凑到寒湛耳后:“我敢打赌,这其中一定有事。”
寒湛连连点头,随手拾起了一把果子吃起:“我也打赌他们二人有猫腻,绝不像我们看到的这样简单。”
他们的对话声固然小声,却还是清晰的传入宴清耳中。只是现在,宴清没有那个闲工夫顾及两人。她只觉得头皮发麻。不得不承认,司擎曜的长相完美得无可挑剔。再怎么说司擎曜都是男人,被看几眼又不会掉块肉,怎么还要反过来让她负责呢?“你要怎么办?”
宴清咬着牙,凑到了他身侧,仅用二人能够听到的音量开口:“那日我睡得好好的,是你自己跑到我屋里,和我可没什么关系,我一睁眼就看到了你,谁让你一丝不挂……”话未说完,嘴就被堵上了。她敢摸着良心发誓,这些话字字肺腑。这也是事实。司擎曜看上去有些烦躁,剑眉微拧:“本座不管,你必须对本座负责。”
看了他的身子,还想一走了之没门!这笔账他一定要算!宴清抓了抓头皮:“那你要我怎么办,难道你也要看我一回吗?可明明是你自己跑到我床塌来,你如果要看回去对我来说有点不公平。”
司擎曜的嘴角抽了抽。佩戴在他腰间的剑抖了抖。剑灵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了过来:“主人,我觉得这样可以,正所谓有来有往,你看一眼我看一眼合适的很。”
司擎曜隐忍着愠怒,从牙缝里凉飕飕地挤出几个字眼:“闭嘴!”
他觉得不公。看一眼就能抵消很不划算。他可是昔日高高在上的魔尊,身份无比尊贵,哪里是看一眼能够抵消的?剑灵瞬间沉默了,识趣地闭上了嘴。“方才那是剑灵?”
宴清的眸光微亮,将视线转向他腰间的长剑上:“我也有剑灵,为何我的剑灵不会说话?”
她特地举起了新月剑。司擎曜瞥了眼剑,悠悠然从口中吐出了几个字:“兴许是你的剑灵还不够聪慧,本座的剑灵相当于人类成年男子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