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百年一度的铁血营招募令已经下来,半年后便要选出一百青年天才高手加入;铁血营可以说是天剑宫培养嫡系核心弟子的摇篮,只要在铁血营活着出来,十有八九会被天剑宫委以要职,现在天剑宫所辖州府不少城主都出自铁血营。这秦三少爷一是在天剑城玩腻了,想出去转转;再者他虽然纨绔却也不傻,明白别人总拿他和两位兄长比较,看不起他,心中也想有番作为扬眉吐气一回,他天资不算差,玩玩打打这些年也混成了天级中期修士,忍耐几天饮酒作乐的心思,他有信心半年内突破到天级巅峰。只是他空有修为却没什么与人交手的经验,故此次出来也是想买件称手的法器操练一番,到时候增加些把握。他在多宝斋一眼便相中了一把天级上品法器青金剑,价值五千上品灵石,可是店中伙计告诉他那把剑已被宫中三长老的义子赵子成定下了,不日便来取走,请他再看看别的。秦英杰听到赵子成这名字就火了,这家伙仗着三长老的名头成天和他过不去,上次在烟雨楼就把他看中的花魁赎身,玩腻了又扔回去,还不忘让老鸨把这事告知秦英杰,明摆着是让秦英杰拣他赵子成扔掉的破鞋穿,把他气得吐血,恨得牙根直痒痒。这回到多宝斋买把剑也被这家伙预订了,说什么他秦三少爷也不会相让,而且他怀疑伙计是故意把赵子成抬出来压他,便更是不依不饶起来,直接把价格从两倍加到十倍也要买。伙计哪敢得罪赵子成把剑卖与他,可眼前这位也不像好惹的主,只得苦苦相劝。秦英杰见那伙计油盐不进太不识抬举,多宝斋居然也没有个管事的出面来给他秦少爷个面子,当场就怒火上涌,一巴掌把伙计扇飞,踹了多宝斋的招牌。程掌柜听伙计禀报有人闹事,带着人赶了过来,见是他秦三少爷,眼珠一转,先是好言安抚,但也没打算就此揭过此事,就言让秦英杰赔钱了事,不能不痛不痒的毫无表示,那便堕了炼器宗的名头。秦英杰听到程掌柜敢让他赔钱,心中怒火更是直窜脑门,扬起巴掌就朝程掌柜脸上拍去。他程掌柜好歹也是有些头脸的人物,能在天下第一城的多宝斋总部内任掌柜,也非善与之辈。同时他心中还有另一番计较,刚好顺势而为,结果便是反手一个耳光把秦英杰扇出门来。当然程掌柜不会向韩放透露心中所想,只说自己是逼不得已反击。程掌柜将事情原委说完,众人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都看向秦英杰。只见他恶狠狠地盯着程掌柜,也不辩驳,想来程掌柜所言非虚。韩放实在是有些难办了,把两人都强行抓回去,那他韩放肯定是把两人背后的靠山都给得罪了;只抓程掌柜,则难堵天下悠悠之口;但如果只抓秦英杰,更是不行,他韩放代表的可是天剑宫,这会让天下人以为天剑宫怕了炼器宗,影响太大,他韩放肯定也没好果子吃。这可真是让韩放有些骑虎难下,现在所有人都看着他,今日如果处理不好,他韩放必将威名扫地,以后在天剑城谁还服他。韩放手心早已沁出了汗水,围观之人看着他开始窃窃私语,正当他苦思良策之时,一个老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白发灰袍,身形佝偻,正是先前中年男子口中的福伯,只是他身边的男子不知何时已失去了踪影。当这老者站到场中时,身躯变得笔直,面色冷漠,双眼锐利如刀,一股摄人心魂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如泰山压顶般让在场所有人都“扑通”跪了下来,面露惊恐之色,全都匍匐在地不敢看他。“福老…”韩放早已从马背上翻滚下来跪倒在地,叩首恭敬道;见到此人他心中一阵惶恐又有一丝暗喜,今日有这老者出现,他韩放算是躲过一劫。老者看也没看韩放一眼,冷哼一声,眼中厉芒一闪,“噗…噗”几声,众人寻声看去,顿时一阵哆嗦;只见程掌柜面白如纸的跪在那里,双臂齐根而断,断口处鲜血直流却一动也不敢动,他身后的随从早已变成了几俱尸体;秦英杰则是双腿掉在身旁,昏死过去。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紧紧的埋下了脑袋,冷汗浸湿了后背,感觉像要窒息了一般,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他们有种生命将要走到尽头的惶恐错觉。不知过了多久,有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众人恍惚间抬眼看去,只见程掌柜因失血过多瘫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场中的老者已经消失不见。所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仍是心有余悸,那老者能将圣者境界的程掌柜都收拾的如此之惨,应是神级强者无疑。韩放总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水,缓缓站起身来扫视了一圈,看着趴在地上屎尿齐流的龙马叹了口气,吩咐手下驱散众人,又让多宝斋的人把程掌柜带回去,这才叫人抬起秦英杰向秦府走去。且不说程掌柜被带回去炼器宗会如何反应,当秦英杰被抬回秦府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惊起树上的老鸦呱呱乱飞,府中乱作一团,韩放堂堂圣者被秦老夫人骂得狗血淋头,脸上还被挠了几爪子也不敢还手,还好她那两个儿媳明些事理,拦住了老夫人,不过也没给他好脸色,心中埋怨他没有维护秦英杰,让秦三少爷着罪丢了双腿,命令下人将他赶出了秦府。韩放摸着脸上的抓痕甩了甩头,抬脚踹飞两个偷笑的手下,心中思衬起来,此事还需禀告少宫主燕南飞。老宫主一心修炼早已不再过问世事,现在更是传闻时日无多,少宫主燕南飞前些年便已在众长老的辅佐下代行宫主之职。想到那位少宫主,韩放心中不得不叹服,修道时日不算长却已是神级中期强者,距离巅峰也只一步之遥,其天资在历代宫主之中都算是出类拔萃的;而且传闻少宫主向来仁厚,赏罚有度,令人敬服。可是他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因为少宫主府中这几年也很不平静,他实在不想去触霉头;可今日之事闹得太大,连宫中福老都惊动了,还牵扯到秦府和炼器宗,他韩放胆子再大也不敢隐瞒,再说这事也瞒不住,去的晚了说不定少宫主提前得知消息,以为他韩放故意隐匿不报,说不好可能小命不保。抬脚向城中央走去,不一刻便见到一群被高墙围起来的建筑,占地有百里方圆,但这在庞大的天剑城中并不显得多么耀眼,高墙上仅开了一道门户,青铜大门紧闭,门口两个尊者修为的守卫如泥塑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周围异常安静,与天剑城其他地方相比显得格格不入,这便是天剑宫执事殿所在,如非必要,韩放从不来这里。韩放整理了下身上的铠甲,又正了正头盔,神色严肃的向门口走去。“在下天剑城守将韩放,有要事求执事大人,有劳通禀”到得近前,韩放可不敢在他们面前摆圣级修士的架子,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双手托在掌心躬身向守卫说道。一名守卫面无表情的走上前来,将令牌取过仔细查验了一番,而后扔回他手中,冷声道:“你且稍候”,随后便向门内走去。韩放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等了起来,他知道旁边那名守卫神识早已锁定了他,如果敢稍有逾越,相信立刻就会惊动里面的人。未让他等太久,那前去通报的守卫重新出来了。“你跟我来”,守卫吩咐道,随即便带他进入大门内。刚一进入,韩放便察觉到数股强大的神念毫不掩饰的从自己身上扫过,神念探查一阵后便退走了,他已经历过数回,所以只是静静的跟在守卫身后,神色平静。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偌大的广场,青石铺就的地面上矗立着九根巨大的盘龙柱,每根上面均有巨龙穿梭游行,姿态凶猛,一股磅礴气势迎面扑来,让人心生敬畏。正前方是一排殿宇,中间最高的一栋殿宇大门上 “执事殿”三个鎏金大字很是醒目,青铜色的殿门内光线稍显暗淡,里面静悄悄的。跟着守卫停在殿门外,那守卫向门内拱手道:“启禀执事大人,人已带到”。“进来吧”过了几息,一道淡漠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守卫退了下去,韩放抬脚走入殿中;殿内很是宽敞,富丽堂皇,雕梁画栋,圣级凶兽撼地熊的兽皮制成的地毯铺满整个大殿,左右并排放着十多把红漆雕花大椅,旁边的几案上都放着时刻散发清香的千夕花,此花意为一千个昼夜花开花谢一千次,每次更香一分;墙面是用整块的青白玉壁做成,到了夜间会发出光亮将大殿照得亮如白昼;正前方有一座略高的台基,其上一面山水屏风,屏风下坐着一个人,他身前的长条桌案上有一套古朴的茶具,旁边玲珑精巧的香炉内檀香袅袅。此人正悠闲的品着茶水,一张大椅被他肥大的身体挤得满满当当,杯中散发的雾气让他臃肿的脸颊看起来有些模糊,原本细长的小眼睛已经闭了起来,一副颇为回味享受的模样。过了半晌他才口中“啧啧”两声,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韩放作为带兵的守将,性情直爽,最见不惯此番做派,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每次见了仍免不了一阵火起,暗暗诅咒这家伙怎么没被茶水给噎死。这个黄执事,仗着把持着天剑城通往天剑宫的传送阵法,与天剑宫内的大人物比较熟络,就对他这样没什么根基的人有些看不起,经常故作姿态拿捏一番。“下方何人”?那人慢悠悠的问道。韩放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你刚才聋了么?守卫不是才通报过了吗,你不装装样子会死啊。虽明知黄执事故意消遣他,韩放也只得忍气吞声,毕竟这可是执事殿,谁敢在这里闹事外面高手会让他明白有的人长个脑袋是多余的。他只得闷闷的拱手回道:“在下天剑城守将韩放,有要事求见少宫主,烦请执事大人通禀一声,在下在此谢过执事大人”。“哦,是韩大人啦,失礼失礼”黄执事故作惊讶的说道,将“韩大人”三个字特意咬重了些,口中说着失礼,却哪有半分歉疚的样子,倒是又给自己斟了杯茶,吹了吹喝了一口才道:“少宫主近来为幼子之事已是心力交瘁,天剑城就在天剑宫眼皮子底下,能有什么要事,你这人就是世面见的太少了,稍微有点事就感觉天都要塌了,韩大人啊,你还得多跟黄某学学,心有静气”。“我……”韩放差点被他一番话给噎死,气的肝疼胃疼,心说这家伙哪天养静气养的有进气没出气才好。“你以为我吃饱撑得要去见少宫主”韩放又是腹诽了一句,没好气的道:“在下确有要事要见少宫主,今日城中出了些乱子,在下思虑此事还需禀明少宫主为好,如果黄执事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可以替少宫主作主,那在下就告辞了”。“韩放”黄执事徒然提高声量,“城中有人生事那就杀了,还用黄某教你吗,连这点小事都要少宫主劳心,这是你的失职,你难道以为少宫主跟你一样清闲;我看你是想借机与少宫主亲近好往上面挪挪位置。天剑城稍微出点事你就要禀告少宫主,那以后我执事殿是不是要专门为你韩放跑腿啊?”
“你……黄霄,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确有要事禀告少宫主,别怪我没警告你,出了差池你也担待不起”韩放直呼其名,他彻底怒了。实际上黄霄修为与他相当,在天剑宫位阶上不分上下,论职责黄霄负责外门杂务,韩放守卫天剑城,只是有些事需相互协助时才有些接触,所以其实两人平日交集并不多,何立曾劝过韩放,故他每次忍忍也就过了。但今日诸事不顺,黄霄还要火上浇油,他再也忍不住了,算是豁出去了。执事殿说不好听点就是打杂的,真正的机要大事还轮不到他们来管。只是这执事殿也算是天剑宫的门户,同时负责监管天剑城到宫中的传送阵,谁要上天剑宫都必须要从此进入,否则视为挑衅,会被就地格杀,所以来人都要给执事殿些面子,这就让黄霄等人渐渐气焰嚣张起来。黄霄见韩放急眼,眼珠一转,心想韩放平日都会忍忍,今日似乎确有要事,别真把他逼急了不好收场,再说自己该耍的威风也耍完了,便不再为难他,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道:“到底何事,你先说说,我好前去通禀”。韩放见他不再刁难自己,哼了一声也暂时压下火气道:“今日在城中,秦府三少爷与多宝斋起了冲突,后来福老出手,秦府三少爷被斩去双腿,多宝斋程掌柜断去双臂”。“什么……”当韩放将事情简单说完,黄霄吓得从桌案后跳了起来,脸上的肥肉都抖了三抖。能坐上天剑宫的执事,他也并不傻,事情的经过韩放虽说的简单,但他明白此事影响甚大,稍微处理不慎,必将牵连甚广。他再也不敢耽搁,让韩放在大殿等候便匆匆去了后堂。从后堂出去,穿过回廊,绕过一座假山,出现在一间屋子门口,经过门口守卫通禀进入其中,屋子不是很大,里面陈设简单之极,除了正面墙上挂着一副画外再没有任何装饰,画上是一座山,一条弯弯曲曲的山道通向云遮雾绕的山顶。黄霄进门就对着那副画弯腰拱手行礼,神色恭敬异常,开口道:“三长老,黄霄有事求见,扰您清修,请长老责罚”。说完,过了片刻,屋子里没有任何回应,黄霄没有丝毫不耐,依旧低头拱手,保持着恭敬之色。“何事”足足过了盏茶的功夫,挂着画的墙壁内才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黄霄赶紧将韩放之事说出,随即请示墙内之人可否开启传送阵。又过了片刻,那苍老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好吧,你带他去,然后自去刑殿领鞭十下,退下吧”;黄霄身体一抖,还是恭敬的答道:“是,长老”。稍时过后,黄霄回到执事殿带上韩放再次来到屋中,两人同时向墙壁方向躬身行礼,墙内之人未再开口说话。只是无声无息间,墙上那副画发出一道柔和的光束将两人包裹在内,两人一前一后抬步向前走去,光束收缩,从远处看来两人的身体正在变小,当光束消失时,画中的山道上出现两个小人,正在拾阶而上,最后化为两个黑点消失在山间云雾之中。原来这幅画正是通往天剑山的传送阵,纳须弥于芥子,将人摄入其中传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