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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镇压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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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袁崇焕意气风发的赴任途中,此时的宁远城却发生了一场影响不小的兵变。宁远城始建于明宣德三年,是一座方形卫城,城的四面正中皆有城门,城中心设有钟鼓楼,登上鼓楼后,全城景象就可尽收眼底。城门外筑有半圆形瓮城,城墙四角筑有炮台,用来架设红衣大炮等各类火炮。而这“凭坚城,用大炮”的战术,正是袁崇焕在宁远之战的创新之举,不再像以往明军作战将大炮摆在野外,轰不了几炮就被冲到眼前。说起这兵变,也是各方面矛盾冲突激化的结果,先是宁远军纪在袁崇焕去职后已经十分涣散,崇祯皇帝继位初始,宁远前屯曾发生大火,烧毁民居数千间、民众数百人,军械更是损失惨重。更重要的是欠饷,至兵变前夕,宁远军士已经有数月未领到军饷,在户部的奏折上已然上报过边饷缺乏的事情,而当时崇祯皇帝忙着重组六部,先将此事压下,由户部自行解决。这就导致了数月的粮饷难以全数发放,加之边军中高级军官丝毫不体恤下属,贪污变本加厉,毫不收敛,导致情况雪上加霜,军士彻底领不到半分饷银,比如辽东推官苏涵淳、通判张世荣,两人狼狈为奸,搞得军士苦不堪言,敢怒不敢言,最终集中爆发。而上层官吏也或是人浮于事,或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袁崇焕赴任前的蓟辽督师王之臣,毫无建树,在整饬阉党时因多多少少有些联系而惶惶不可终日,在他的主持下只能说是勉力维持辽东局势,但也逃不了一个辽事日颓的评价。而身在宁远的辽东巡抚毕自肃,此人为官清正廉明,通晓军务,在宁远、宁锦之战中立有战功,在他任辽东巡抚的这段时间里,需要欠饷时多次联系户部请求发饷,可户部迟迟不发,他自己也因过于清廉没有银子应急,且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干着急。多种因素激化最终导致兵变的发生,而哗变首先是由刚刚从湖广地区前来的部队爆发,以杨正朝、张思顺等为首,他们先秘密串联数十人,再集中到广武营,会盟歃血,率先兵变。随着事态不断扩大,影响迅速蔓延,其余十三营相继响应。哗变的官兵涌入巡抚衙门,将辽东巡抚毕自肃、总兵官朱梅、通判张世荣、推官苏涵淳等人,从衙门拉出来,捆绑在宁远城中心的鼓楼上,逼迫发响,喊打喊骂。当时银库里又没有银子,一时难以筹措。导致哗变官兵情绪激动,局面失控,当即对其手捶棍打。毕自肃满脸流血,伤势严重。署里面的敕书、旗牌、文卷、符验等,全都荡然无存。这时,兵备副使郭广赶来。他一边用身体护翼巡抚毕自肃,一边同哗变首领谈判,主要是保证尽快发放拖欠的兵饷。郭广设法筹措了二万两白银发给士兵,哗变兵士还是不答应,还是平息不下。郭广又向商贾借贷三万两银子,凑足五万分发下去。哗变官兵情绪这才稍稍缓和,混乱局面暂时稳住了。趁兵士散去,郭广等救出巡抚毕自肃。但是,哗变的官兵分发完银两后,乱走乱窜情绪依旧亢奋,炸营在即。这时,十三营营房仍然高度警惕,戒备森严,日夜守备。问题仍然没有完全解决,城内的局面仍旧非常危险,而倘若再不及时解决,后金介入则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此时被救出的巡抚毕自肃,羞愧难当,既无力筹措银两弥补欠饷,又无力镇压兵变肃清危局,还收到了朝廷斥责的文书,于是就越想越羞愧,越想越委屈,最终在衙门内悬梁上吊,绝望而终。而就在毕自肃自缢的第二天,新任蓟辽督师袁崇焕抵达宁远,在半路已然知晓此次兵变前因后果的袁崇焕当即直入军营,没有前往督师衙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了平定兵变的行动。先是当着广大普通官兵的面亮明身份,凭借蓟辽督师的官威和主持宁远、宁锦大战时同军士的信任和感情,宽言劝慰各营军士回到营房,使各军士停止了骚乱。随即连夜同郭广等人密谋,商定平定兵变的手段。第二日先是召来此次兵变的始作俑者杨正朝、张思顺等人,痛斥二人违背军法意图造反,二人惊惧之时又劝慰二人提供附逆者名单便可宽大处理,二人当即不敢有违,招供各营附逆军士名单。随即袁崇焕命人将名单上的众人抓捕,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其罪状,将这五十多人斩首于军营空地中央,震慑各营。随即将刚刚由锦衣卫指挥使徐应元运送来的八十万两皇银下发一部分填补了欠饷,彻底消弭了军士的不满,并在军营中当众立誓,承蒙圣上如此厚待,若不能“五年复辽”愿自绝于此。而因杨正朝、张思顺平叛有功,将二人归于先锋营杀敌立功,通判张世荣、推官苏涵淳降职查办,总兵官朱梅解职,日后将以不同面貌登上明末舞台的左良玉也在此时被免职,未参与哗变的何可纲一营军士皆受奖励,最后将兵变经过上报朝廷奏请。这样就完美平息了宁远兵变,可以说是迅速而果决,在当月的锦州兵变,袁崇焕也是以相似的手法迅速平息,这两场兵变算是袁崇焕在辽东的第一把火,实现了稳定局面的作用。只不过兵变虽然接触了,但在其背后暴露的东西却为人所忽视。宁远兵变是卫所兵役制度和赋税制度双重崩溃的结果,在崇祯登基“众正盈朝”的美好局面下被掩饰的很到位,只可惜纸包不住火,就连此时的崇祯皇帝也没有意识到,将来所要遇见的局面将会有多么恶劣。袁崇焕在镇压兵变之后,紧接着就马不停蹄的继续整顿辽东军务。由于辽事羁縻,局势复杂,袁崇焕先选择了整顿关宁锦防线,也是最关键的核心。先是修缮城池,将宁远、山海关、锦州以及附属的卫城、所城进行全面修缮,其中器械老旧的一律淘汰,将缺额上报朝廷请求拨付。朝廷在收到奏报后在崇祯皇帝的大力支持下由工部尚书朱大典亲自调配,满额凑足袁崇焕所需军械器物送达宁远。再是催发粮饷,袁崇焕深知皇银只能满足一时只需,长期的粮饷还是要朝廷支持,户部向崇祯皇帝保证近期不会拖欠关宁地区粮饷,并向崇祯皇帝请求加税,崇祯皇帝慎重思考后也只能饮鸩止渴,因为目前大明的税收才是主要国库来源,在原有基础上每亩加征三厘“辽饷”这样每年就可多出二百万两银子,用以填补关宁锦防线的用度。接下来是选用赵率教、祖大寿、何可纲三员大将,赵率教挂平辽将军印,驻山海关,祖大寿挂定辽将军印,驻锦州,何可纲为中军,驻宁远。三人皆是有勇有谋,久经沙场的战将。随后是外部,上书朝廷加强蓟镇防守,避免皇太极从此入关,可朝廷未对此作出调整,崇祯皇帝亦不知此事;联络蒙古林丹汗,开展茶马互市,此时正值蒙古饥荒,林丹汗求之不得自不会拒绝,可蒙古地广人稀,此项措施推进速度缓慢;联络藩国朝鲜,朝鲜历来是大明的重要藩属,萨尔浒之战时还曾派军支援,皇室和民众对后金均是敌视态度,天启七年后金东征朝鲜,朝鲜被迫城下签订“兄弟之盟”,但这更使得朝鲜心向大明,同后金关系更为紧张。而另一项十分关键的举措就是节制东江毛文龙。毛文龙是东江镇总兵,手持天启皇帝赐予的尚方宝剑,驻皮岛,长期持续对后金开展袭扰,与袁崇焕不睦,是袁崇焕整个辽东战略中一颗难以调动的棋子。朝廷中对毛文龙的看法不一:有人认为他牵制后金,作用很大,曾六次袭扰后金,平均每次有数百上千人的规模。也有人认为他飞扬跋扈,不听调令,数年间没有取得一次大捷,没有收复一寸领土,且热衷走私、投附阉党。袁崇焕之前的数任蓟辽总督都没有在意毛文龙。袁崇焕在毛文龙不遵调令后,先是要朝廷停发粮饷,被崇祯皇帝否决。随后封锁东江和朝鲜等地的联系,断绝贸易往来,且对军械弹药扣住不发,虽然制约了毛文龙但也对东江镇作战能力进行了削弱,本想对东江军队进行裁撤整编,解职毛文东,但想起崇祯皇帝平台奏对时提及毛文龙时的告诫,只得作罢,对于东江保留着最后的强硬手段。在宁远东侧的距海岸十几公里的觉华岛,宁远大战失败后的后金军队将岛上军民屠戮一空,这次重修时特意按照崇祯皇帝的要求,在岛上修筑堡垒,多安装火炮等器械,以两千军力驻守,防止当年的惨剧再度重演,同时修筑了小型港口以便船舶停靠,必要时接济宁远方向的部队上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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