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大花推了推柳氏的肩头:“娘,一吊钱够了,已经比隔壁小草的聘钱多了,您就别……”柳氏把肩膀一动,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大花的话,甚至还一个眼神瞪了过去。赵穗穗在这屋里打量了一圈,除了大花以外,还站着三个小姑娘,最大的也不过跟自己一般大,一个儿子都没有,不需要为了聘礼房屋田产发愁,应当不是缺钱的人家。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另要价,不是为钱,那就是……“大娘,有别家求娶大花姐姐了?”
赵穗穗一句话让柳氏的脸色变了变。她用手摸了摸鼻子,才应道:“一家女不说两家汉,这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当真?”
赵穗穗逼问一句。柳氏一下子没了刚才那么好的态度,她冷笑一声:“有没有,我还用不着跟你一个黄毛丫头说道。”
“那就是有了。”
赵穗穗喃喃一句,转头对着赵二白问道,“爹,当初定亲的时候,留下字据没有?或者有没有什么信物?”
赵二白摇摇头,都是村里人,谁也不去讲究这些。“赵老二,你也不用叫你女儿逼问我,拿不出一吊半钱来,你们就别想把我女儿带走!”
柳氏态度强硬,让赵二白也没了分寸。赵大山听了赵穗穗的话,又见自家爹的无可奈何,虽不晓得自家妹妹意思,却还是开了口:“有,我偷摸跟大花立了字据,还给了一块长命锁。”
长命锁?赵穗穗立马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出来,那长命锁是夏氏看原主活不久,特意打给原主的,说是只要戴着就能平平安安,不然就会出事,秋初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死活找不到,后来夏氏认定是长命锁给原主挡了灾,也就没再深究下去。如今,听到赵大山的话,赵穗穗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她虽然不迷信,可也不得不承认这长命锁还是有点用的,不然怎么才过了几个月,原主就真的丧命了。还真是坑妹坑大发了。不过当务之急,还是眼前的婚事,赵穗穗还是盼着自家能把嫂子娶回去的,不然家里头又要鸡飞狗跳。“既然有字据,有定礼,大娘怎么还敢当场抬价,难不成是笃定我们不敢告到衙门去?”
赵穗穗小小的身子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柳氏冷哼一声,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过家家,做不得数。她打定了主意,连方才那一吊钱都不准备还回去的。大花实在看不过去,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足勇气跪在地上:“娘,我与大山情投意合,您就答应了吧,别把我许给别人……”这话一出,就是傻子也明白。“柳氏,你怎么能把自家的闺女说给两家人呢,这是要遭报应的!”
赵二白听到这里,也不准备再继续要这个媳妇。赵穗穗还准备开口说什么,就听到外头闹哄哄的,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两名彪形大汉踹开了破旧的木门。她分明看见柳氏立马换上了副嘴脸:“孙爷,您来了,您看看这就是我跟您说得大花。”
“还不快见过孙爷,你这嫁过去以后可就是地主婆了。”
柳氏说着还把大花拉扯过来,往所谓的孙爷面前一推。大花一脸嫌弃的就要往后缩,却被那孙爷的脏手抓住了衣裳,摸上了脸。“果真水灵。”
孙爷在大花的身上打量了一圈,就往自己的身前扥了扥,完全不在乎屋里头还有几个小的。他在大花的屁股上摸了一下,很是满意:“带走!”
柳氏的脸上简直笑开了花,可等人要走,又换上了一副焦急模样,卑微讨好的开口:“孙爷,孙爷,咱们说好的两吊钱……”“什么两吊钱,老子能看上你家的丫头那是你们家的福气,还敢跟老子要钱,放你娘的屁。”
孙爷说着,猛地推搡了柳氏一下。她重重的摔了出去,跌坐在地上,肠子都要悔青了。赵穗穗看看赵二白的无奈,再看看赵大山和大花的难舍难分,摇了摇头,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可也不知怎的,还是忍不住上前拦住了孙爷:“你等等——”孙爷看着赵穗穗一个还没及笄的女娃娃,忍不住发出了讥讽的笑声:“怎么着,你个奶娃子也想跟着去伺候本大爷?”
赵穗穗忍不住心里头想要作呕的不适,正色道:“我们家跟大花姐姐签了订婚的字据,还给了聘礼,你要是这么着就把她带走,我们是能去衙门告你的。”
“哈哈哈。”
孙爷觉得自己好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竟然有人敢跟自己提衙门,怕是不知道‘死’是怎么写的吧,“哪里来的母狗,敢在我面前吠。”
他一抬脚,就要踹在赵穗穗的身上,可下一瞬却动弹不得。赵穗穗并没有受到预料之中的疼痛,连忙抬眼去看。只见孙爷的脚踝被人紧紧攥着,看得仔细些还能看得出他腿上已经被住出了紫青。“张侬?”
赵穗穗就知道自己没有救错人。张侬轻轻一推,孙爷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赵穗穗咽了口唾沫,还没反应过来,孙爷就已经被打的屁滚尿流。她看着孙爷指着张侬:“好小子,你等着。”
赵穗穗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般像这种人物可都是大人物,他还敢对着这等人物叫嚣,只怕日后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多谢你。”
赵穗穗转头道谢。张侬不过瞧了她一眼,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赵二白已经彻底回过神来,他冲到赵穗穗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圈,见没伤到哪里,这才松了口气。可想起刚才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他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刚才那个人是谁?”
这村子就这么大,突然蹦出个男人英雄救美,是会叫别人说闲话。“一个路人罢了。”
赵穗穗心知没办法解释,连忙糊弄了过去,又转头瞧着柳氏,扯着嗓子,“大娘,我哥和大花姐姐的婚事……”赵二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出门是为了赵大山的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