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上战场,只想保住小命,于是就用了点歪脑筋,往死人堆里一钻。那一场战打得异常惨烈,最后郑将军提刀上场。他透过一点缝隙,看到郑将军手起刀落,斩杀一个又一个的敌人。最紧要的关头,郑将军挥舞大刀使出一记绝杀。他甚至没有看清这一刀是怎么出的,只看到将军把刀往上一挑,敌人的人头就滚到了他面前。郑家刀极为简单,只有十二招。前十招老将军没有私藏,郑家军的每一个儿郎都会;最后两招,老将军拿来压箱底,只传给郑家人。这一刀,老将军是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今天谢知非这小子也是把刀往上一挑,就把人头挑落在地。一模一样!可郑家人都死光了,死得透透的,连条狗都没有活下来。海棠院的确有个郑淮左;郑淮左的确出不了院门;天天爬到墙头用石子扔谢知非,难不成还天天教他一招刀法?他在说谎!他为什么说谎?他到底是谁?一股巨大的悲恸扑面而来,步六再支撑不住,昏了过去。“老大,老大!”
“别喊,郑将军只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谢知非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几乎是在硬撑着。“张奎,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你面前,你选一个。”
张奎:“啊?”
谢知非:“一是跟我回京,找最好的太医治病你家老大;二是,你带他回到军中,找军医。”
那还用选吗?军医哪有太医好!张奎一咬牙,“回京。”
谢知非一把抓住朱青的胳膊,用最后一点清明吩咐,“去,去别院,把裴家父子二人都请来。”
“三爷,三爷?”
……“饭桶!”
汉王一巴掌打过去,暗卫们赶紧跪下。为首的大着胆子道:“王爷,那个谢知非根本不是什么三脚猫的功夫,他一刀就把我们一个兄弟的脑袋给挑落了。”
汉王整个人一震。汉王府的暗卫,那都是他亲手从军中挑选出来的好苗子,再练个十年八年,才能出师。谢知非一个短命鬼竟然……汉王扭头去看董肖。董肖正色道:“一个小小的谢知非就藏得这样深,别的人呢?王爷啊,我们还是太轻敌了。”
一瞬间,汉王只觉得冷汗涔涔从后背冒出来。怪不得那个瘸子什么事情都不争不抢,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敢情功夫都用在暗处啊!操他娘的!“伯仁,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王爷冷静。”
董肖想了想,缓缓道:“先把这事的屁股擦干净,不要让人起疑心,然后再做打算。”
汉王看着地上的人,厉声道:“擦干净了吗?”
“回王爷,行动前都是按老规矩办的,那具尸体他们什么都查不出。”
“下去吧!”
“是!”
等人离开,汉王有些担心道:“伯仁,他们会不会把事情闹到陛下那头去?”
“闹也无防,一个谢三,一个步六,杀手到底冲谁去的?”
董肖冷笑一声,“冲谢三,王爷是长辈,谢三是晚辈,八竿子打不着;冲步六,王爷和步六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你说得对。”
“依我看啊,闹大了更好。”
“为何?”
“步六这么重的伤,能不能治好?就算能治好,能不能再上战场?就算还能上战场,陛下还会不会派他打头阵?”
董肖话锋一转,“如果不能,步家军何去何从?”
“妙啊!”
汉王整个人激灵了一下。……翌日。午时。谢知非猛的睁开眼睛。一旁守着的朱青听到动静,忙凑过去,“爷醒了?”
谢知非指指喉咙。朱青赶紧把边上预备下的温茶喂过去。一盅茶喝完,谢知非掀开被子看看自己身上,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爷身上一共有七处伤,大腿上的那处剑伤十分的险,裴太医说再偏个半寸,就伤到筋脉了。”
“步六呢?”
谢知非有气无力,“他怎么样?”
朱青:“伤得比爷重,小腹那处伤费了裴太医好半天的功夫,右肩那一剑刺得也深。”
谢知非:“快,扶我过去看看。”
“爷,步将军已经回军中了。”
“什么?”
谢知非大吃一惊。伤这么重,他走了?“将军临走前有话留给爷。”
“说!”
“步将军说,此事请爷不要伸张,他自会查清楚这些黑衣人是谁?”
“这么说……”谢知非剧烈的喘了几口气:“那些黑衣人是冲他来的?”
朱青:“步将军没有说。”
谢知非:“那不伸张的原因呢,他有没有说?”
“说了!”
朱青看着爷的脸色:“他说,他还想追随陛下打几年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