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朱旋久就把你远远支开了,可见当天晚上天市来找你的事,朱旋久知道了。”
晏三合:“由此可以推断出,朱旋久暗中派人盯着你们俩呢。”
点头。晏三合:“也由此可见,朱旋久把你支开,是为了斩断你和天市之间的联系。”
点头。“那么……”晏三合缓缓吸了一口气,“天市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朱旋久忌惮成这样?”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心都被吊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是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首先,这肯定是件大事,是件要命的事,因为朱旋久连他妻女都没放过,宁肯错杀。”
晏三合忽然伸出手,抓住太微的胳膊,稍稍用了一点力,“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和赵王跟前第一人的严如贤有关系,对吗?”
都对。统统都对。太微的唇一动一动,如果此刻他能说话,定会由衷地夸一声:真聪明啊。“啊啊啊……”他嘴里叫喊着,挣扎着要起来。朱青赶紧扶起他来,又把笔蘸了些墨水,塞到他嘴边。太微深深地看了晏三合一眼,随即低头写字。这一回,他写得很慢很慢,慢到似乎这已经是他最后的一点力气了。他写完一个字,小裴爷读出一个字。“半……年……后………”三个字,朱远墨坐不住了,谢而立也坐不住了,就连脚不好的谢知非都一颠一颠地围过来。李不言更是挤到了小裴爷的身旁,往前探出了半个脑袋。太微察觉,抬起头看了看身边的人,嘴里忽然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这声音很诡异,听得人头皮发麻。晏三合忍着浑身竖起来的寒毛,“太微,接着写下去。”
太微似乎没有听见晏三合的催促,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一圈,最后落在了朱远墨的脸上。朱远墨惊一跳。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有恨,有怒,还有……一抹怜悯。这人竟然怜悯他?朱远墨不知怎么的,心开始发慌,前所未有的慌,好像他站在了悬崖边,下一瞬就要掉入万丈深渊。这时。太微收回了目光,自己把嘴里的毛笔伸到砚台里,醮足了墨汁,然后用尽所有的力气,写下了最后的六个字。“先……太……子……巫……咒……案……”“先太子”三个字先出来,小裴爷的脸色急剧变化,从红到白,从白到青,最后又变得煞白无比。“巫咒案”三个字后出来,小裴爷惨白着一张脸,不可思议地望向谢知非。谢知非没有对上裴笑的目光,他耳畔嗡嗡隆隆地作响,似耳鸣,又似五雷轰顶。——半年后,先太子巫咒案!这什么意思?难不成先太子巫咒案还和朱旋久有关?他茫然看向晏三合,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说,一道哑得不能再哑的声音刺出来。“不可能!”
朱远墨一拍桌子,挥舞着拳头冲他疯狂的大声叫喊。“绝对不可能,你在胡说……你一定是在胡说……根本不可能……你疯了,你疯了……你疯了……你彻底疯了……”他叫喊的耳红脖子粗,像个疯子一样乱蹦乱跳,还要伸手去揪太微的前襟。朱青见势不妙,赶紧从边上一把将他抱住,死命的往后拖。“朱大爷,朱大爷,冷静,冷静啊!”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朱远墨一边挣扎,一边叫得声嘶力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李不言本来还想上去呵斥几声,忽然见朱远墨嘴角慢慢渗出血,整个人像摊烂泥一样,倒在朱青身上,又忽然觉得他好可怜。再看边上的谢而立,嘴唇发抖,身子也在发抖,神情里,目光里,是无可掩饰的害怕,恐惧,还有惊骇。怎么反应一个个都这么大?李不言蹙起眉心,走到晏三合身边,用胳膊碰了碰她的。晏三合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脑子却在飞速的转动着。为什么?为什么太微会把天市的死,牵扯到先太子的巫咒案上?这里面有什么可以连起来的关系吗?“太微,你……”晏三合转过头的同时,声音一下子卡住了。太微如血的目光看向朱远墨,嘴里发出“呵呵呵”的声音,与此同时,他嘴角慢慢上扬,再往上扬……兵马司十几年的牢狱生活,他和虫鼠为邻,和屎尿同睡,活得连条狗都不如,没有哪一天不盼着朱旋久被五马分尸,遭天打雷劈。可老天不长眼。这样人面兽心的人,不仅没有遭到报应,竟然母慈子孝,儿孙满堂,寿终正寝。真真没天理啊。可如今,他发现错了。天理在你做下坏事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在了,它没有报应在你身上,也会报应在你的儿孙身上。没瞧见吗,朱家大爷都快疯了。更狠啊!可是还远远不止,整个朱家,整个朱氏一族,很快都会发疯的,都会疯的。哈哈哈哈……太微嘴角扬出一记大仇得报的弧度。接着,他声音戛然而止,眼一闭,头一垂,含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