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被人砍下头颅,扔进粪坑,尸体则吊在树上。”
晏三合:“谁干的?”
唐见溪磨牙。“不是他主子干的,就是像我这样的漏网之鱼干的,这种下贱小人,杀一万次都死不足惜。”
晏三合:“夏才人呢?”
唐见溪:“夏才人死在太子妃手里。”
李不言插话,“若真是她,太子妃也算帮太子报了仇,报得好。”
“沈女医是我最怀疑的人。”
唐见溪看了李不言一眼。“兵变后,太子妃余下的人都被关押了起来,沈女医也在其中。半年后,她突然被放了,然后便不知所踪。”
“为何会放?”
晏三合:“又为何不知所踪?”
唐见溪摇摇:“我离京城远,打听不到内里的消息,只知道一个大概。”
晏三合直觉不太对,忙问道:“沈女医全名叫什么?哪里人士?父亲是谁,母亲是谁?”
“沈杜若,京城人士,父亲沈巍,出身世医之家,母亲濮氏。沈杜若上头四个哥哥,她是沈家最小的女儿。”
晏三合愣住了。怎么兜兜转转,又转回了熟人。沈巍不就是沈老太医吗,从前还帮她治过脚伤呢。“沈老太医?”
一旁的朱远钊也大吃一惊,“他帮内子施过鬼门十三针。”
唐见溪一听朱远钊认识沈家人,忙追问道:“沈杜若呢,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死了,朱旋久咽气的那天,她的棺材被送到了沈家。”
朱远钊:“听小裴爷说,她好像是被沈老太医赶出府的,这些年一直在外头做游医,死后才落叶归根。”
赶出府?唐见溪冷哼一声道:“怕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这……”朱远钊答不上来。晏三合:“太子府余下的下人呢,都还活着吗?”
“活?”
唐见溪的唇蠕动了几下,哀声道:“谁能活下来,都死了,我大概估算了下,因巫咒一案而死的人,有两万多,受牵连的不计其数。”
那么也就是说,整个太子府里的人,最后只有一个沈杜若活了下来。这不合常理!晏三合看着朱远钊:“回京后,这个沈杜若要好好查一查。”
朱远钊点点头。的确要好好查一查。这人查完,巫咒案基本上就水落石出,那些乌鸦的心魔,说不定也就能解开。“唐见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晏三合问。唐见溪摇摇头。这是他心里最后一点秘密,本打算带进棺材里的。晏三合拿起那几页手稿:“这三份手稿,我替你保存吧。”
唐见溪不说话。“一切归于尘土时,我盼着有一个人能把这沙漏倒过来,让世人看一看这真正的真相。”
晏三合轻声说:“也许,我就是那‘有一个人’。”
唐见溪看着她,摇摇头道:“晏姑娘,不是我不给你,是太危险了。”
“背靠死亡,才能图谋远方。”
晏三合斩钉截铁道:“你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
唐见溪一下子动容了。他甚至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偏偏是解魔人?因为只有年轻人,才无所畏惧啊。“姑娘好生保管,如果……”他喉头滑动,艰难道:“如果京城呆不下去了,可到山上来住些日子,明月她喜欢你。”
你这是算准我后面要遇险了吗?可千万别!晏三合把纸小心折好,塞入怀中,“我会再上山的,而且一定是光明正大的来,不给明月添麻烦。”
“好,好,好。”
唐见溪一连说了三个好,情绪颇为激动道:“到时候,我与晏姑娘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我不怎么喝酒,但三爷喝。”
晏三合浮起一点笑:“让他陪你。”
说起谢三爷,唐见溪心里又有深一重的感激,忙道:“我盼着这一天早点来。”
我也盼。“正事聊完,聊些杂事。”
晏三合冲朱远钊看过去,“你有什么想问的,想算的,想测的,就在今晚吧,明日一早我们便下山。”
朱远钊忙道:“唐老爷,我替唐小姐肚里的孩子画个符吧,保佑他一生平平安安。”
“一个符怎么能够,我的,我家夫人的,我女儿女婿的,都要。”
唐见溪手指着朱远钊的鼻子,恨恨道:“你们朱家啊,作孽啊!”
朱远钊羞愧的垂下头。……众人回到宅子的时候,老总管等在门边。“晏姑娘,房间还是原来的房间,老奴领你去。”
晏三合冲他笑笑,转身朝唐见溪抱了抱拳。“我们休息两个时辰就出发,太太那边,明月那边,劳你替我们赔个不是。”
唐见溪心里竟有些舍不得:“明月那丫头,醒来发现你不在,又要哭鼻子了。”
“你跟她说,将来我会来长住的,她就又乐了。”
“这孩子就是性子单纯。”
“单纯好啊,有福气。”
晏三合忽然想到了什么。“朱远钊,教唐老爷几个阵法吧,这山里安静,容不得世俗打扰,保不齐后面还有比我更聪明的人,会寻到此处。”
朱远钊知道这些阵法,是为了保护唐家的人,没有犹豫就点点头。唐见溪却伸手拦住了晏三合的去路,低头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最后,他伸出手,把那枚薄薄的白玉放在晏三合的手心。“这个给你,它护了我二十几年。”
“有用吗?”
“有。”
唐见溪抬头看了看满天繁星,“他在天上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