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
冬雪随在方长鸿身后,一同挤入门中:“刚才叫你,你怎么都不理我?”
方长鸿漫不经心地睨她一眼,自顾在桌前坐下来,这才道:“是四小姐要找我?我儿子找到了吗?”
冬雪一噎,略有点心虚:“在找了,前两日小姐才又托了人。这方先生你都寻这样久的人,总要给小姐一点时间不是?”
方长鸿凉凉地“呵”一声:“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咳,是想向您询问一个人。”
留意到他要倒茶水,冬雪乖巧上前,代为效劳了。“风九思,您这里有什么消息吗?”
她询问着,“小姐想要见见他。”
“她倒是很会挑人。”
方长鸿端起茶抿一口,咋吧一下嘴道,“整份名单里,就数风九思最难搞定,她这是其他都看不上,只看上这有高难度的了?”
冬雪讪讪一笑,没敢说是洛璃歌都不认识,只道:“或许小姐是有什么打算,正巧觉得风九思合适吧,反正我是做事的奴婢,也不敢问太多,只管办事便是了。”
方长鸿轻哼一声,看起来根本不信冬雪的话。不过他也懒得计较,给洛璃歌做事,他的目的只是寻到儿子罢了。想一下,他道:“这段时日,风九思在蓟城活动,究竟会逗留多久,我便不知道了。你家小姐若想见他,这是个好机会,再往后,她想要出门,怕是不那样便利吧?”
蓟城,与京城相邻,洛璃歌只需寻一个借口,便可用几日时间来回。冬雪眼眸微微一亮,高兴道:“多谢方先生,我这便回去告诉小姐!”
她给方长鸿绪上一杯茶,便匆匆回去传话了。“……蓟城。”
洛璃歌用笔轻轻点着下颌,思索道:“确实值得一去,也很方便。”
“那我们何时动身?”
冬雪询问,“我好早些收拾东西。”
“不急,这几日我们走不了。”
洛璃歌道,“案子还没有结,我的伤也没有好,若此时骤然离开,会引人怀疑的,祖母也不会答应我在此时出去。”
“那……”“等案子结了吧,应当也快了。”
洛璃歌默记着草药,轻声道:“但愿他在蓟城逗留得久一些,若当着走远,还不知能否再出门。”
在古代就是这一点不好,身为女子,她很难出远门,若是不幸运,便只能一辈子困在京城。冬雪见她专注背记,便没有继续打扰。正要转身出门去,她忽然便想到一件事:“对了,小姐,我在茶楼看到了小昭,他混在人群里专注地听说书呢,也不知晓他有没有和三哥请假。”
“许是有吧。”
洛璃歌心思都在药草上,并未仔细听下冬雪的话,因此也未如何在意。……数日后,闹得沸沸扬扬的新法案,再度在朝堂上提出。江泓舒主查夜如嫣,因此上交罪证等等之物,都是与夜如嫣相关。“……以上,公主不仅触犯新法,更曾利用江湖杀手来要挟、威慑对家,手段狠辣、残酷,臣便不一一列举,都在奏折当中。而她在此前绑走四小姐之事,也是人证物证俱在,公主在狱中对此事供认不讳。数罪并罚,应当重判!”
夜帝翻动着奏折,细细看着内中所述和证据、画押。半晌,他才抬起眼眸,沉沉道:“除此之外,便没有了吗?江小姐和太子遇刺之事,又是怎么回事?”
江泓舒低垂着头,道:“对这两件事,公主咬死不承认,称与其并无任何关系。”
夜帝压一压眉眼:“太子之事便罢了,江小姐之事,你都没有查清楚吗?”
“回皇上,臣无能,实在是没有查到多余的东西了。”
江泓舒一摆衣袖,在地上跪下来,“请皇上责罚。”
“行了行了,起身吧。”
夜帝叹口气。江霁雪是江泓舒的掌上明珠,他怎么可能不尽心,既然没有结果,那便是当真差不到了。江湖中人做事干脆利落,尤其是背靠大组织,确实很难查。将折子按下,他看向司法台和刑部:“另外两边,查得如何?”
刑部郎中率先上前,道:“回皇上,臣在京中查访,可证新法不必废除。京兆府有册记录,京中大小商户,九成都已认真仔细地依照法度重新登记在案,而查封黑色产业共有五十多家,可见效果卓越。”
“至于剩下未曾登记、或是意图蒙混过关的商户,臣认为只需好好敲打,再揪出一两人杀鸡儆猴,便可彻底推行此法。”
夜帝缓慢点头,看向司法台:“台公,你觉得呢?”
司法台台公江瑾走上前来,徐徐道:“臣依旧不认可,这一成人数,在顾郎中口中说得是轻巧,但在臣看来,却是许许多多人的性命。还是从前那句话,东家们根本不会在意底下人的性命,若当真行此举,怕是有许多人要因此而含冤。”
“台公这是危言耸听。”
刑部郎中道,“您未曾去调查,如何敢说得这般言之凿凿?我敢说出这些话,是走访、调查所得出的结论,剩下这些商家当中,我特意调查了大商户的意见和想法,因此才敢肯定,此法可行!”
相比于司法台目光在夜冥玦身上,刑部却是一直在调查着新法本身。可以说,他们三个部门,虽然是调查同一个案子,却是在调查不同的东西。江瑾皱皱眉,悄悄和人群中的夜皓宇对视一眼。在后者示意下,他暂且压住话头道:“只凭调查和猜测,此事永远不会有定论,不若再等等看,看那些商户有什么举动,再来提此事不迟。”
“皇上,现在要谈的,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您应当没有忘记,新法之事是因谁而起的?如今京城这般混乱,也全都是因有这祸根!如果不谈根源,只谈其他,未免不妥。”
夜帝微微眯一下眼:“你是指……太子?看来你们司法台所查的,便是这些了,那便先来说说看吧,可有什么新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