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两天前。

狰狞的岩石前正生着一堆火。

火堆旁已站了两个人。

天气很冷，可是他们并不是为了取暖而烤火。

烤火并不一定只是为了取暖，也可以是为了增加气氛。

世界上很多事都是这样。

眺望道：“什么事说吧。”

他在对另一个人说话。

另一个人在十多天前曾死过一次，死在他的剑下。

可是现在这个人却又活了。

他是颜。

羽化亭的二公子颜。

“虽然你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帮我演了一出好戏。”

眺望道：“告诉我，傲是不是和神秘组织有关？他是不是神秘组织的幕后黑手？”

二公子颜道：“他是，我也是。”

眺望不懂。

所以颜又说道：“傲让你调查的神秘组织，是我的，不过他骗了你，其实他也有一个神秘组织，你不该轻信他的话。”

“我确实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

“可是你还是按着他说的做了。”

“那是因为我对你也没有任何的好感。”

眺望又道：“他说你想要杀他？”

“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想杀他。”

“为什么？”

“因为我要阻止他的阴谋。”

“他为什么要挑起羽化亭和五毒教的战端？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会毁了羽化亭吗？”

“他就是要毁掉羽化亭，他想让这两派两败俱伤。”

“然后他就带着他的神秘组织一统南疆？”

“是的。”

“眺庄呢？他不毁掉眺庄，他怎么能一统南疆？”

二公子颜道：“眺庄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是吗，我想你是太低估眺庄的实力了。”

“不，眺庄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一件事。”

“眺庄内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是的，有一件事你不知道。”

“什么事？”

“眺庄有内鬼。”

“眺庄有内鬼？”

眺望有些不信地重复了一遍。

“当然，而且还是你们庄上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曾无用？”

“没错，虽然你爹曾救了他，但是他始终都是个杀手，一个杀了半辈子人的人，他是不会懂什么叫知恩图报的，他只知道自己。”

“所以他和傲合作了？”

“是的。”

“难怪他会出来找我，误让我以为眺送去了沙悲林，其实他是在制造我和傲的碰面机会，我开始就觉得他给我的那张纸条上的字，并不像是傲的字迹，原来是他写的，该死的叛徒！”

“这一切都是傲早就安排好了的，他输不起，所以他一听到任何风声就会心惊肉跳。”

“于是他就让我调查你的组织，好安枕无忧。”

颜没有回答他，有时候不回答，也是一种答案，而且是肯定的答案。

颜说道：“从开始你和程弦汐就已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了。”

“可惜我并不是傻瓜。”

眺望又道：“你准备怎么对付他？”

“如今他的羽翼已被采露术士抓在牢中，仅凭他和胡铁南已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眺望道：“你是想让我去杀他？”

二公子颜往火堆中添了点柴，道：“我要回去迎战五毒教，无论如何，事端已起，这一战已在所难免。我不要你杀他，你只要把他抓回羽化亭就可以了。”

颜又道：“不过，你还是先回去解决一下你的家务事，以免生乱。”

（二）

方位东南，四星连珠，极凶之象！

无人关心天上发生了什么，因为地上发生的事，已经让他们应顾不暇。

正在乱剑丛中挣扎的眺望突然扯开嗓门道：“颜，你快出来！傲和胡铁男我已经带来了！”

就在这时，只见不远处，走出四个人影。

前面两人身上被结结实实的捆了麻绳，赫然便是羽化亭大公子傲和沙悲林林主胡铁南。

后面两人手持长剑，正是金辛镗和陆思远。

御风婆婆乍一看到“死而复生”的傲，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眺望道：“今晚的两派之争就是他策划的。”

御风婆婆道：“你胡说，大公子怎么会做这种事，快给他松绑！”

眺望说道：“恕我不能。”

御风婆婆怒道：“你以为你刚才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剑宰了你！”

“我信，可是我还是不能。”

“好！你不放他们，我自己亲自放！”

妖帅见她真的要去为傲松绑，突然将用脚挑起地上的一柄弃剑，重重插落在她面前，喝道：“婆婆，眺望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因傲而起！他想要一统南疆武林！”

“我不信！”

“你让他自己说！”

御风婆婆急切道：“大公子，快告诉他们，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傲突然哈哈大笑，道：“婆婆，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毁了羽化亭吗？！”

大公子傲道：“你不配和我说羽化亭，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都是为了替爹报仇！”

御风婆婆道：“老帮主他怎么了 ？”

“你们知道我爹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都不回来吗？因为他根本就回不来了！因为他已经死了！他是被武宗神杀死的！”

武宗神是秋月盟总盟主的名讳，只要是秋月盟的人，从来都没有人敢直呼这个名字，就好像没有人敢直呼皇上的名字一样。

“我要报仇！”

傲歇斯底里地吼道。

御风婆婆道：“这是真的？”

她犹自不敢相信。

傲道：“千真万确。”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老太婆要是知道了，一定会为老帮主报仇的！”

大公子傲怒极生悲，道：“说给你听？仅凭羽化亭的实力？说给你听有用吗！”

眺望道：“所以你才想要一统南疆，好壮大实力，和秋月盟抗衡，为你爹报仇？”

大公子傲道：“我没有办法。”

眺望道：“那胡铁南帮你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胡铁南道：“因为我是康晨！”

“二十年前被武宗神迫害的前华山掌门康晨？”

“正是在下。”

眺望道：“原来你们有着同样的目的，怪不得臭味相投，狼狈为奸。”

大公子傲道：“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死而无怨，不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是我告诉他的。”

说话的是妖帅。

大公子傲忍不住倒退两步，他看到面具后那双深邃如宇宙的眼睛，就好像看那到了自己的弟弟一样。

妖帅缓缓取下面具，道：“你没想到会是我吧。”

谁会想到妖帅竟然就是颜，颜就是妖帅。

这个没有背景的人，却有着大家一直都熟悉的身世。

这一夜，对御风婆婆的承受能力绝对是一个考验。

二公子颜道：“我不装死，又怎么能够在暗中查清你的阴谋？”

大公子傲道：“是我太小看你了。”

二公子颜道：“你可以利用眺望来查我的神秘组织，我也同样可以和他演一出戏，我们扯平了。”

大公子傲道：“我输得心服口服，不过我恨。”

“你恨什么？”

“我恨我不能为爹报仇雪恨，我恨我自己的弟弟，竟然没有想过要为自己的爹报仇！你还是我傲的弟弟吗！你还是吗！”

“我从五岁开始就被爹带在身边，他的死，我比你清楚！”

二公子颜道，“他不是被总盟主杀死的。”

“那他是怎么死的？”

“他是自杀的。”

“你骗谁？爹他一世英雄怎么可能会自杀？”

“你要知道，我们羽化亭，之所以能够震慑南疆，是因为我们背后有秋月盟！”

傲一脸不屑道：“那又如何？”

颜道：“羽化亭刚创立时，势力很小，经常经常受五毒教欺凌，于是爹就求秋月盟总盟主，能从总坛中抽出一点人去充实羽化亭，以便在南疆站住脚跟，可是如果这样做，其他分支一定也会提出同样的要求，所以这个口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开，可是如果不派人去，秋月盟在南疆就很难站稳脚跟，所以总盟主就和爹做了笔交易。”

“什么交易？”

二公子继续道：“总盟主答应从总坛抽出一些人去充实羽化亭，但是爹必须在其他分支追问时站出来说，这件事是他瞒着总盟主自己私下做的，如此一来，根据盟规，爹就必须死。爹是为了羽化亭的将来才答应总盟主的。总盟主生怕这会引起羽化亭的不满，所以此事在羽化亭中一直无人知晓。所以，这羽化亭是爹用性命换回来的，我怎么能够看着你就这样毁了它！”

大公子傲兀自不信，道：“你骗我！爹是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的！”

二公子颜道：“我没有必要骗你，因为即使我说的都是假话，你今天也非死不可。”

“难道是采露术士骗我？”

“你说什么？”

就在傲不经意间说出这句话时，二公子颜的神情却顿时严肃起来，“你说是采露术士告诉你爹死于总盟主之手的？”

“没错，他说他也一直都看不惯武宗神的嚣张跋扈，所以想和我合作，一统南疆，然后再与秋月盟抗衡。”

二公子颜道：“可是他也和我合作了，他说虽然不能请楼主支援，但他自己身边也有一个小组织，能和我一明一暗查清这场阴谋的真相，必要之时还能助我一臂之力。”

眺望的神经突然也紧绷起来，道：“他带我去看了温柔乡地下的密室，那里关了两百多人，说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人，如今看来，这两个神秘组织其实就是同一个，而两个组织的人也就只有这两百人，他游走于我们之间，而我们竟然都被他给骗了。”

大公子傲如梦初醒，颓然道：“怪不得，他说好今夜会在此伏击，可是却始终都没见人影。”

二公子颜道：“难道他只是想把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这里，而他的真正目的其实是……”

“眺庄！”

所有人都猜到了答案。

二公子颜道：“眺庄只是他的第一步，他还想要吞并羽化亭和五毒教，统一南疆，壮大小圣香楼的实力，与大圣香阁一争雌雄。”

天亮时，眺望和金锌镗、陆思远两人骑上快马，疾奔眺庄。

和每一天的天亮都一样。

朝霞依旧，红日依旧，欢笑依旧，忧愁依旧。

遍地的尸体，风起时，每个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凄凉。

五毒老祖带着自己的弟子们回了五毒教，他没想到死了这么多人，却原来只是做了别人精心安排下的玩偶。

临走时，他说了一句话：“我五毒老祖和秋月盟不共戴天！”

二公子颜站在一块隆起的土丘之上，同样说了一句话，：“我羽化亭绝不能和小圣香楼共处一派，自此以后，我羽化亭和秋月盟一刀两断！”

御风婆婆道：“二公子，大公子怎么办？”

二公子看着自己的哥哥，眼神中依旧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感，只是漠然说道；“虽然他是被采露术士所骗，但是他也差点毁了羽化亭，根据帮规，有敢叛教者死！”

大公子傲死了。

胡铁南也死了。

一切都似乎结束了，可是御风婆婆的疑惑还是没有解开，所以她问了：“二公子，有个问题，不知道我老太婆该不该问。”

“你是想知道为什么我和妖帅是同一个人？”

御风婆婆笑了笑，她很少会笑。

二公子颜当然知道她的心思，于是把由来告诉了她：“自从爹死后，总盟主就让我回到羽化亭，不过他让我不要以真面目示人，因为爹带我离开羽化亭时曾经说过，只要他不死，就要把我永远带在总坛，如果我回来了，岂不是说明爹已经死了？所以，我只能拿着总盟主亲自临摹的爹的荐信回来，以妖帅的身份出现，这次我以真实的身份出现在羽化亭也是因为得知了一些风声，所以借口为傲祝贺现回真面目回到了这里。”

一切都很简单。

（三）

当眺望三人赶回庄时，眺庄已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满地的尸体堆积。

这些天已死了太多的人，眺望早已习惯。

他直接奔去了自己的房间，因为那里程弦汐正在养伤。

可是房中却无人。

人呢？

眺望突然感到心一下子被掏空了一般，手心莫名地沁出阵阵冷汗。

金辛镗道：“大哥，嫂子会不会是被他们抓了？”

这是眺望最不愿意听到的话，但是他不能否认这样的后果，他的心已如乱麻。

“哥，你终于回来了。”

突然一个声音从角落中传来，眺望转头时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安然无恙，心中顿时一慰。

“是采露术士来了？”

“他还带来了很多人，大概有两百多个。”

“两百多人怎么可能攻破眺庄的防御工事？”

“庄内有内奸。”

“曾无用不是已被我处死了吗？怎么还会有内奸？”

“曾管家只是内奸中的一个，还有很多人都被采露术士买通了，他们和采露术士里应外合，眺庄的防御工事形同虚设。”

“先不管这些，弦汐呢？”

眺望焦急地问道。

“被他们抓走了。”

虽然眺望的心里早就想到了，可是当他从弟弟的口中亲耳听到这个事实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道：“他们去哪了？”

眺望的心好像已要跳出嗓门口。

眺送用手指指向他背后，道：“他们就在那里。”

眺望回头时，的确看到了程弦汐，她正被结结实实地绑着。

采露术士和他那余下的四十四人都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们的眼神空洞，就像是死人一样。

可是他们都还活着，因为就在这时他们忽然都笑了。

——他们为什么笑？

——是开心？

——是嘲笑？

——还是……

他只听到程弦汐竭力地喊道：“小心！”

——小心？

——小心什么？

——为什么要小心？

眺望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他感觉到后腰一麻，仿佛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了一样。

他看到眺送正正手持匕首，对着他笑。

他笑得就像是朵花。

花不止好看，也同样有毒。

眺望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这样的笑容他曾看到过无数次，可是今天看来却是这么的伤人，自己的弟弟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血，顺着匕首滴落到地上，溅成朵朵艳丽妖冶的血花。

金辛镗怒极，一剑抽出，剑刃在离头他额头一寸时，却被眺望一把抓住剑身，道：“别动！”

金辛镗道：“大哥，他不仁不义，让我杀了他，为你泄愤！”

眺望冷静道：“他是我弟弟，我眺望活了二十年就这么一个弟弟！”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又转身问自己可爱的弟弟。

眺送道：“因为我恨你。”

“你恨我？”

“是的。”

“你为什么恨我？”

“因为爹他死后，就要把这眺庄传给你了，我也是他儿子，可是为什么他不传给我？我不甘心！不甘心！”

“你不甘心爹为什么不让你来继承眺庄庄主吗？”

眺送并不否认地点了点头。

眺望突然笑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弟弟太可爱了，可爱得让他想要哭。

“你就是那个内奸是吗？”

“原本这些事是用不着我出马的，可是你杀了曾管家，是你逼我的！”

“你做这一切，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当眺庄的庄主吗？”

“对你来说或许只是仅仅，可是对于我来说，它就是一切！”

眺望浩叹一口气，道：“你真糊涂，你以为你杀了庄里的人就能当庄主了？你别忘了爹！爹他只是出了远门，他还没有死！”

“不 ，他已经死了 。”

眺送的话语很平静。

“他死了？”

眺望大吃一惊。

“是的，是我杀了他。”

眺望越来越看不明白眼前这个只有十八岁大的孩子，他甚至怀疑他还是不是自己的弟弟。

“我离开家的那段日子里，其实就是去杀我那老糊涂的爹了。”

眺望忍痛往前走了几步，匕首缓缓抽离出他的身体，他的手重重落在了眺送的脸上。

他从来都没有打过自己的弟弟，可是这个耳光却打落了他的两颗牙齿。

“这是为爹打的！”

眺送没有愤怒，反而笑了。

“你打吧，再不打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眺送吐掉两颗牙齿，道：“只要你死了，眺庄就是我的。”

眺望把金辛镗的剑扔到眺送跟前，道：“为了一个虚名，你竟然丝毫不顾念兄弟情义，更不惜亲手弑父。好，既然你这么想当这个庄主，我给你机会，今日我们都用眺家剑法，只要你打赢了我，我就成全你。”

同出一脉的剑，两个同根的人，世上本有太多无奈的事，兄弟反目却是其中最令人心痛的。

眺望的剑刺入了眺送的身体，他的剑在滴着血，他的眼眶流着泪。

看着自己的亲生弟弟因痛苦而扭动的身体，他有什么不流泪的理由吗？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庄主，等到爹百年之后，这位子迟早都是你的，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呢？”

眺送不信，他死都不信。

采露术士笑道：“眺大公子当真是好本事。”

“你又当如何？”

眺望睥睨道。

“我也想要你的眺庄。”

“你有这个本事吗？”

“我知道你眺大公子武艺超群，不过只要有这小妮子在我们手上，谅你也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

“你真卑鄙，竟然用一个女人来威胁我！你不配称江湖人！”

采露术士哈哈大笑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你的阴谋早已败露，就算你得到了眺庄那又怎样？”

“你说什么？”

“羽化亭和五毒教在你的安排之下，的确血战了一场，可是很不幸的是，他们虽然两败俱伤，不过他们的实力还没有沦落到任你宰割的份，你的如意算盘破碎了。”

“采露术士咬牙道：“就算如此，我也要你们陪葬！”

他已准备出手。

眺望不敢动，金辛镗和陆思远当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不敢动，是因为他们顾虑程弦汐的安危，可是有个人却并不担心，所以有人动了。

突然，站在采露术士身后的四十四人几乎在同一刻间应声倒地。

采露术士吃惊地回头，他回头已没有任何的意义一一不过就算是死，至少也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陈绝洲的“出口”已穿过了自己的咽喉。

他接受了属于的报应。

“孽畜，我没找你们，你们倒是自己来送死了！”

眺望没有想到陈绝洲还会来帮他，当下“扑嗵”跪倒在他面前，道：“多谢师父救了弦汐。”

陈绝洲道：“我不是来救她的，我只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不忍心看着眺庄两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程弦汐道：“无论你是不是为了救我才来，但是我请求你老人家能重收眺望入门。”

陈绝洲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眺望还跪在地上，目送着师父离去，心中却是淡淡的痛——难道师父终于还是不能接受弦汐吗？

程弦汐突然也跪倒在地上，喊到：“只要前辈能重新让他拜入师门，我愿意自裁！”

说着她已拿起地上的剑往脖颈上割去。

眺望一把抢过长剑，道：“弦汐，如果你死了，我就算重入师门，那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我不想一辈子都背上这样的包袱！”

两人反复争夺着手中的剑，突然眺望口吐鲜血，躺倒在地，他已失血过多。

“眺望，眺望，你没事吧？”

眺望紧紧抓住她的手，道：“答应我，千万不要做出傻事。”

看到这种情景，金辛镗和陆思远也忍不住跪地求陈绝洲。

陈绝洲叹了口气，道：“剑客的剑不是用来自杀的，收好你的剑吧！”

眺望道：“师父……”

“好了，你不用说了，你我师徒一场，看来是缘分未尽。”

陈绝洲这么说，即是同意眺望再入门了。

“多谢师父。”

“多谢前辈。”

“先别高兴的太早，我也是有条件的。”

“只要不让我弦汐分离，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想要再入我门，需为天下苍生做一百件好事！”

（四）

三个月后。

河边。

眺望道：“如今师父已接受你了，不如我们成亲吧。”

程弦汐皱着眉道：“嫁给你？五毒老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都过这么久了，他也没再派人来，他应该也知道有我在，他杀不了你的。”

“可是，老祖不死，我们终于是不会有安定的一天。”

“江湖儿女哪有什么安定之说，只要我们成亲，你就是眺庄的少奶奶，他要动你，也得估量一下后果。”

“你也看到了，哪怕是羽化亭，他也一样要铲平，就是因为我嫁给了傲，我不想你有事。”

“那就是我们永远都只能保持这样的关系了？”

“……”程弦汐不答。

“什么五毒教，我现在就去逼五毒老祖踢你出教。”

“你这是去找死！”

“现在五毒教元气大伤，正是个机会，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他的目光是冷静的，坚定的，充满安全感，又是不容人抗拒的。

可是程弦汐还是坚持道：“就算这样，我还是不希望你去冒这个险，难道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眺望道：“我不想你一辈子跟着我，却没有名分。”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