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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跟着余振生学字的孩子里,年岁最小的就是杨五,其次就是景映山。景家经营着街上的一家金银加工的生意,据说已经在这条街上干了三辈人,如今的景家的金银加工的掌柜是景映山的叔叔。小映山父母早亡从小就跟着叔叔,十二三岁就已经能挑起柜上大大小小的活计。
孩子是懂事的孩子,做事踏实,甚至要比自己叔叔家的哥哥弟弟更认真的做事,景掌柜逢人就夸将来说不定家里传下来的手艺传承就要考映山了。 现在这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剪头扛着个拔金丝用的凳子,手里还拿着个木锤正冲着余振生笑着。 “呀,真是!内掌柜今天确实说过得,你自己来的吗?”“叔叔说,张家的活是大活他肯定要亲自来的,我先把工具搬过来,待会儿给叔叔搭个下手。”
景映山说着便跟着于振生进了院子,把凳子找地方放好就回去告诉叔叔景掌柜,余振生便找到严彩蛾。
等到景掌柜来了,严彩蛾就请景掌柜进了内院,景映山就把拔丝的凳子也搬到了内院。余振生听到内掌柜叫自己就也跟着进来,这是他到严加之后第二次到内院,院中的石榴树结满了沉甸甸的果子。 景掌柜把拔丝凳子摆好,严彩蛾就拿出了一个用红布包的小包,打开里面是几件金首饰,阳光之下金灿灿的耀眼。 景掌柜和严彩蛾当面过了戥子,几两几分几豪都确认了重量,余振生也跟着旁边认真的看着。 “张大奶奶,数已经过好,要是没什么别的要求,这些可就都做成金叶子,到时候您给我多少金,就给您多少金的金叶子,咱景家做这行讲究的是信誉,您要是放心就等着看我做好,您这些金子都打成金叶子恐怕要等些时候。”严彩蛾酒窝陷了陷:“景掌柜客气了,这条街上做就数景家最讲信用,您做您的我还有事要忙,我把振生留这端茶倒水侍候着。”
说罢就作了别去院外忙了。
景掌柜笑着摇摇头对景映天说道:“看到没,人家这是客情,都是真金白银的东西,谁家也不会就这么完全放心。咱们是做出名号来了,以后不管你还是你大哥接了柜上的活可要记得,一百个好攒起来也未必能出口碑,万一一个不好那就彻底的坏了名声了。”“叔,我知道了!”
景映笑起来一副厚道的样子,他转脸看着余振生:“振生哥,我们可要干活了,您就坐旁边看着就好了。”
余振生点点头这叔侄两个就忙起来,先是看到景映山放好凳子,这凳子和普通家里的凳子不一样,在凳子的一头立着一个铅板,铅板上面有洞,洞是一面粗一些一面细一些。见余振生对着铅板好奇,景映山就笑道:“这个是拔金丝用的,还有更细的洞,都是把搓好的金条从粗这边捅过去,从细的那边抻出来,我叔叔可以拔金丝拔的像绣花线那么细呢。”
说这话的时候,景映山抬着头一脸崇拜的看着正在化金子的景掌柜。此时,景掌柜把金子化开形成饼状然后拉成条子再变成团状,然后用木锤慢慢。看到这里景映山就不在说话,而是专注的看着景掌柜。 景掌柜拍的很稳,见他将金子已经排成了极薄的片,景映山就将切割金片的工具摆好。景掌柜又将那些薄片切的一般大,切完了就手托着金叶子用嘴吹,这一吹就刚好是五张金叶子,一边吹一边数。最后刚刚过戥子的金子有一两多重,按照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一两金子出二百六十片金叶子一共打出整整三百片金叶子。接着把边角料和金叶子一起过了戥子,刚好严丝合缝一点都不差。 这个过程很漫长,但并不让人觉得乏味,那些金子在景掌柜的手上像是在面团一样凭他揉来捻去,竟全然没了当初了模样,最后出来的每一片叶子都像蜻蜓翅膀,薄的几乎一阵风就能刮散。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芳也站在余振生身边,她拿起一片薄薄叶子对着太阳照照,又轻轻的按在自己额头,觉得有趣又拿镜子照照,然后眨着大眼睛问余振生:“这个装饰倒是好看,振生哥你说着算不算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余振生看着她的样子既俏皮又好看,也来了些性质便说道:“其实宋代人也喜欢贴金钿,花钿作为装饰的,我记得几首宋词就是专门写花钿的,只是没有仔细研读过所记得不多,倒是有一首是很应景:熔金脱得花钿小,点缀琼枝。月淡风微。露浥香肌自是奇。玉人呵手昂头翦,纤鬓边垂。似簇蜂儿。春入芳容不肯飞。”
景掌柜听的倒是笑起来:“熔金脱得花钿小,这说的好,只知道宋瓷值钱的很,还不知道有这样的好句子。”
“叔,是宋词,诗词的词,您别跟着瞎打岔。我晚上出去玩就是来振生哥,他没事的时候就给我们认认字,念唐诗宋词呢。”
景掌柜眼睛里都是一亮,一脸欣赏的神奇看着余振生:“我说映山最近老是吃了饭就往外跑,还担心他跑出去鬼混,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放心了啊哈哈,行了,我这活也干的差不多了天也快黑了,麻烦振生去请下张大奶奶来验下货。”
“我去!”
张芳说着将那片金叶子放到余振生手上,出去不多时就搀着严彩蛾进了内院,一边走还一边撒娇:“娘,你不能偏心,给哥哥成亲打了金叶子,等到我将来出嫁我也要金叶子当陪嫁。”
“羞不羞,天天把出嫁成亲挂在嘴边!”
严彩蛾在张芳俏皮的鼻尖刮了一下,笑着走进内院。
再次和景掌柜过了戥子,又付了加工费,这才将金叶子都守好。余振生已经给景掌柜倒好了绿豆汤,景掌柜接过来咕咚咕咚的喝着,放下碗笑着问严彩蛾:“张大奶奶,我做了这么多家生意,见了不少家的伙计,你家这个振生可是有出息。”“哦?这话可是从何说来?”
严彩蛾听人夸余振生心里高兴,这可是他们夫妇商量好的要培养将来入赘的内定人选,但还是佯装不知问道,或者从旁人嘴里说来夸余振生的话,更能证明自己的眼光吧。
“别家的伙计要是看这么多金银,不管是不是为了主家看着,都会不错眼珠的盯着,生怕我们从中做了手脚。这人的眼睛里可是写着字的,有的写着猜疑有的写着贪婪,你们家振生眼睛里干净,别人看到的是金子,他看的事做出了的活,而且说话也有学问,是个好料子!”严彩蛾便挥手对张芳和余振生说道:“你们去看看你群青他们回来没有,我估摸掌柜也快回来了,他们都回来咱们就开饭。”
言下之意便是打发了余振生和张芳先出去。
等两人走了,严彩蛾才笑笑:“景掌柜过奖了,我和当家倒也是都看好振生的,就是我家姑娘性子野,要不然啊过两年还真打算想法留下振生在家里呢。”景掌柜也让景映山先搬着凳子回去,自己要走没走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回头调侃着说道:“那不碍紧,我家姑娘性子好,要是你们不看紧了我可抢人了。”
严彩蛾听的出他说的是半真半假的笑话,便噗嗤一笑:“要说别人也就算了,可这小子蔫主意正的很,稀罕他的可不是您一家,前些日子杨家那死丫头死缠烂打的,还不是让振生给拒绝了。”
“哪个杨家死丫头?坐地炮家的?”
“可说不是?”
“不对啊,我听人说那丫头有主了,说起来那主是谁我不就不说了,也是我家的老顾客了。前些日子还从我这给那丫头打了镯子,倒是挺下本,还不是看这丫头年轻。”
“呦,那四丫就跟了?”
“哪有不跟,人家有这个!”
景掌柜说着用手指在半空中捻了捻:“不跟那老棺材瓤子外号新三月,小媳妇大姑娘三月一换,我看四丫这丫头也好不到哪去,以后这孩子算是毁喽!呦,大公子回来了!”
景映山说着话已经出了内院,和迎头进来的张群青差点撞上,他忙闪开了道又和严彩蛾张群青打了招呼到了别。 “刘超,进来!”张群青对着身后的刘超说道。
两人进了院子,张群青就快步走到严彩蛾面前急匆匆的问道:“娘,彩礼过了没有。”严彩蛾是一直当群青亲生儿子一样,见他急的头上冒汗就笑道:“瞧你急的,咱们请人看的日子是后天过彩礼,这不,刚把金叶子都打好。”
张群青对身后一脸严肃的刘超说道:“还来得及,既然别的路线都出不去,那就跟着过彩礼的车走葛沽出大港。”
刘超眉头锁着却也点点头:“暂时可以用这个办法,车队到了葛沽会有人接应。”
“群青,你们在说什么?”
严彩蛾一脸茫然的问道。
“娘,没什么,咱家过彩礼用什么车啊?”“骡车啊!咱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一辆骡车也够了。”
张群青和刘超两人对视了一眼,刘超立刻说道:“一辆不够,我再找两辆跟着,婶子这事您交给我办,给您彩礼过得风风光光!”
严彩蛾一笑,刘超的家底她还是知道:“那当然好,可就是要麻烦大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