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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耍聪明被训 忍一时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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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丰捂着肩膀走了过来,他的脸色黑沉的像是糊了的锅底:“打死他还得给他偿命,不值!”

  几个人顺着声音朝贾丰看去,余振生轻轻的呦了一声:“贾大哥你这胳膊好像有些肿了啊。”

  贾丰紧皱着眉头:“嗯,我自己也觉得这肩膀越来越疼,拎东西都拎不起。”

  崔卫进来说道:“咱别都咱这站着,栓子你去先把少奶奶送娘家住几日。振生你看是不是我带贾丰去看看大夫。”

  众人都知道,现如今张记虽然崔卫还是管事,可这真正主事的却是余振生了。余振生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腼腆的说道:“贾大哥,崔大哥,这两边的事都离不开你们二位。贾大哥您赶紧去瞧瞧大夫,崔哥,这铺子里的事我听您安排。”

  这话到是让崔卫贾丰二人很是受用,众人又催着贾丰看了病赶紧回家瞧瞧。

  贾丰却摇摇头咬着牙说道:“他还真敢烧我房子?量他没那胆子。等我回去就给他赶出去,让他滚蛋!”

  余振生接手张记染坊第一天,一场让心惊的风波之后,仿佛一切又平静了下来。到了晚上栓子送过放学的张芳就急匆匆的回了铺子,一进门就喊着余振生说是掌柜的叫他马上立刻到那边去见他。

  余振生应着,大致拢了一下账目做到心中有数,然后就骑着自行车赶忙去见张春明。

  余振生进门的时候,张春明的客厅的餐桌上摆着酒菜,桌边坐着孙局长和彭处长,三人正推杯换盏的喝着。

  张春明看到余振生放下酒杯,指着桌上的酒壶:“给彭处长和孙局长把酒满上。”

  余振生应着端起酒壶,心里却琢磨着有些奇怪,师父把自己叫过来不应该是为了伺候酒局的吧。

  又过了一阵,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又听到张群青跟严彩蛾打招呼的声音。席上的人都放下的酒杯和筷子,脸色也严肃起来。

  “爹,您找我?彭叔叔孙叔叔您二位也都在啊!”

张群青是笑着进门,进门就要朝桌边的空位做。

  张春明一拍桌子,脸上带着愠怒的神奇:“起来!谁让你坐了?”

  余振生和张群青都被吓了一跳,张群青诧异的看了一眼在桌边伺候的余振生,余振生也只好摇摇头,示意张群青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人只是片刻的交流,就听张春明说道:“群青,你以为自己很聪明是不是?”

  “爹,您说的什么事啊?”

张群青有些茫然,他看看彭晋武和孙云林,两人一个低下头一个把脸别想一边。

  张春明用手指着张群青:“你这是在玩火,你以为掉包就能解决问题,你是知道了胡二当了汉奸,你得到答案了,可你想过没有,日本人真想抓你,还管你有没有真凭实据?”

  张群青一惊,忙立直站着,他低头小声说道:“爹,您别生气....”现在他的心里怕张春明生气犯了心绞痛可是比日本人抓走他更害怕。

  “不生气,不争气......还有你余振生。我这么信你,铺子交给你,你就跟着群青瞎胡闹?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余振生一听赶忙将酒壶放到桌上也在群青身边站好,他低头偷瞄着张群青,心想这事谁敢告诉张春明啊。可心里这么想嘴上不敢这么说,只好也低声说道:“师父,您别生气....”

  张春明用手挨个指着:“你们两个!真是不像话!”

  “还是年轻,还是年轻!”

彭晋武劝慰式的说着。

  孙玉林眼睛看着张群青似乎在想什么,他的人又很瘦高颧骨,一副龅牙,眼睛又不大,这么看人的时候,任谁一看都不会觉得他安了什么好心。

  可偏偏这个其貌不扬的人,如今是TJ市的卫生局的二把手,甚至没人知道这个空降过来的人上面有什么样的关系。“张兄,不要怪他们了。他们还是不了解日本人脾气,当务之急是赶紧让群青离开这里。虽然今天没事,可让茂川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张春明叹了口气,又盯着张群青问道:“你们厂子是不是还在生产产品?”

  “本来借着春节的原因停工了,这几天日本人要求供货催着厂里复工,我开始以为日本人是为了抓我的把柄胁迫我们让厂里复工,所以.....”张群青低声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幼稚!”

  “行了春明,差不多就行了,好在没出什么事。我回头也打听了一下,就是曹田小雅受了胡二的蛊惑,搭着这小子心里有邪念,就让茂川顺路过来看一下这事。振生,给你为了老岳丈把酒倒上。”

彭晋武一边说着圆场的话,一边指着桌上的酒壶对余振生说道。

  余振生脸一红,拿起酒壶走到张春明身边。张春明一抬手拦在酒壶上:“振生,你是不是傻啊?曹田小雅为什么找你们麻烦,你心里不清楚?”

  “师父,我没想到胡二会和曹田小雅有联系。”

  “没想到,没想到的事多了。你们做事这么不经脑子,这么耍小聪明,这是要闯大祸,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张芳交给你!”

张春明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余振生气呼呼的说道。

  “爹,不关振生的事,这都是我的主意。”

张群青赶忙说道。

  余振生略微有些惊讶,他朝张群青看去,他比谁都清楚张群青昨天晚上有多着急,直到他换好了账册,张群青又大半夜的出门一趟。张群青昨晚去哪,余振生不知道,但振生知道现在张群青是帮自己背锅了,因为这主意从想到去做,几乎是余振生一手所为。

  甚至现在,余振生忽然有些后怕,因为张春明说的都是真的!自己耍了小聪明,暂时看是缓解了危机,但不得不说太侥幸了。甚至,如果今天日本真要带走张群青,那在座的一个算一个谁都没有办法。

  他开始也觉得,张群青昨晚应该离开,暂时去哪避开风头才是上乘之举。现在张群青没推脱,而是帮着余振生顶下了张春明的责问,固然他们是亲父子,也让余振生忽然有种重新认识张群青的感觉。

  “师父,是我不对!”

  “春明,振生你们两个就别开检讨会了。刚才我们也说了这事,我有一个建议和一个安排。”

孙云林开了口,他说话的语速并不快,但显然比彭晋武更沉稳更有分量一些。

  “玉林,你说!”

张春明看向孙云林。

  “春明,你们那个工厂明天我就安排不符合卫生情况勒令停工。给日本人供货,这是万万不可能呢,虽然日本人如果强行要去开工我们卫生局也没办法,但是华人的企业总要经华人的机构管理,咱们天津别的不多,就是租界多,洋人对水质的要求很严,就一条你们排放不合格就足以。”

  听到孙玉林这个安排,张群青不但没有难过,反而有几分惊喜:“真是的,孙叔我怎么早没想到。这倒也是个办法,毕竟厂子有其他董事,也有这么多工人,我也担心公然和日本人唱对台戏大家不仅仅是损失钱财这么简单了。”

  “这是个安排,我还有一个建议,群青你要离开这里,振生也得走。”

  “我也走?”余振生有些莫名其妙。

  彭晋武点着头:“对,你也避避风头,我今天我就看那个小狼崽子看你的眼神不大对。可是振生要是走了,他和张芳的婚事?”

  “也不是急于一时,定下来也不能马上就成亲。群青你去你舅爷那避避,顺便看看你姨夫一家的情况。”

  “那我让振生跟我一起去?”

  张春明摇摇头:“不行,你们两个人裹一起我反而不放心。”

他转头看着余振生:“振生,你可以去宛平雷正那里呆些日子,如果这边没什么情况,农历六月赶在定亲日子前你和雷正一起回来。”

  余振生低头微微皱着眉头,父母刚刚到天津,他还真有点舍不得,他觉得事情没那么严重,曹田小雅对自己敌意再重也不会对自己下黑手吧。忽然他又想到那天曹田小雅开车要撞自己和张芳,和他捏碎土疙瘩时候说的话心里又泛起一阵凉意,说不定只是时候未到呢?

  张春明见余振生低头不语就补充道:“铺子里的事你放心,有崔卫在一定给你看的好好的。”

  余振生不好辩驳自己的不太情愿并非因为铺子的事,便只好收住话不再做声。

  农历五月天,阳光暖暖的照着余振生的小院。

  水槽旁的三个老汉,一边下棋一边斗嘴。

  振生娘帮余振生收拾着行李,栓子将走进振生家:“他余婶,念知那已经收拾好了,振生人呢?”

  “还没回来,说是交代好铺子的事就回!”

振生娘将干粮塞到蓝花布包里,有用力紧了紧布包。

  “你还给带这么多东西,他们去雷正那还能饿着?再说那是宛平,听说还算北平的县呢,北平你知道不,那可是皇城根呢。”

  振生娘笑了笑:“那也不能去了吃人家喝人家,这一呆就要呆一个月,不自己带点吃喝带点钱,难道还去讨人嫌?”

  “什么讨嫌!我听栓子说,念知她爹给房钱,我要不是舍不得儿子和老头我就跟去了,你别说,这念知一要走我这心里还空落落的,也不知道咱栓子什么也能让我抱上孙子。”

  两个妇人都叹了口气,振生娘说道:“你说振生这事儿,咋就这么不顺,一拖再拖,好不容易我们都来了,振生又要走。”

  “这叫好事多磨,你放心,是你的儿媳妇那跑不了。”

  振生娘皱着眉头眼睛眨了眨:“我咋总觉得这张记的大小姐不像我家儿媳妇,看她来这院几次,跟我两个说话也大方着呢,可就这大方劲儿,就没有儿媳妇见公婆的样子。咱们做媳妇的时候,见到公公婆婆还不臊的跟什么似的。”

  栓子娘笑了起来:“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天津卫啥地方,这城多大你瞅着这世面,我都不敢上街怕人家说站老毯儿。人家那姑娘可是读书的,现在读的比你家振生都高了,说不定将来还要读什么大学。”

  振生娘嘟起嘴:“我担心就是这个.....”

  余振生从铺子回来,胡同外已经停着一辆马车,车不是老孙头的车,但车上的人余振生认得:“谭大哥!”

  “振生,我都知道了,这事倒也巧,你赶紧让念知出来咱们这就走!”

  余振生听到这就走三个字,心里竟然有些舍不得。就这么走了,又觉得自己好像胆小怕事一样。可推门进院看到自己爹笑呵呵的和栓子爹下棋,进屋见到自己娘塞给自己行礼包,又想起张春明的教训,边忽然又通透了一点。躲一时风平浪静,自己一个小伙不怕啥,可身边还有需要照顾亲人。

  一个月似乎很快就能过去,张春明也和雷正约好,农历六月初八是好日子。他心一横,拿着自己的行礼出了门,喊了两声武姐姐,武念知应着自己抱着大龙,栓子一手领着武念知的行礼一手抱着小玉跟了出来。

  武念知上了车,栓子才恋恋不舍的把小玉塞到车厢里。

  车轮转动,余振生和武念知一起出了城。

  明清的BJ属于京师顺天府,下辖两个县,西部属于宛平县,东部属于大兴县。从天津到宛平三百里,他们天明出发天黑进了宛平城,余振生又看到了卢沟桥。

  在之后的日子里,余振生无聊的时候就会到卢沟桥上走一走,他试图去数清楚桥上有多少石狮子,但结果却是每次数的都不一样。

  武念知也住在县城里,离雷家不是很远。余振生就住在雷家,雷正的儿子叫雷用,是和老实淳朴的乡下汉子,雷用的儿子八岁已经在县城的小学里上学。

  这一个月的时间对于余振生来说有些难熬,天津到宛平这么近,一天就能到可他却不能回去。好在,在保定附近的游击队跟着武汉卿做事的谭莫有机会进城,每次他回谭家的时候也会给余振生带回来一些消息。

  通过谭莫带回来的消息,余振生知道,张记这段时间风平浪静,他还知道现在天津城里的日本兵越来越多,其实不仅天津城里的日本兵多,宛平附近的日本驻军好像队伍也扩大了许多,甚至县城里随处可见那些扛着刺刀嘴里哇啦的日本人。

  雷正夫妇经常担忧的说:“看来宛平也闹鬼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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